1.风裳水佩的意思李贺诗中“风裳水佩”是什么意思

2.水面清圆风荷举——咏荷花古诗词赏析(下)

3.求李贺的5首诗 并鉴赏

风裳水佩的意思李贺诗中“风裳水佩”是什么意思

水佩风裳出自哪首诗-水佩风裳琪花瑶草是什么意思

芊芊绿草,象是她的茵褥;亭亭青松,象是她的伞盖;春风拂拂,就是她的衣袂飘飘;流水叮咚,就是她的环佩声响.

赏析一

李贺的“鬼”诗,总共只有十来首,不到他全部作品的二十分之一.然而“鬼”字却与他结下了不解之缘,被人目为“鬼才”、“鬼仙”.这些诗表现了什么样的思想感情,应当怎样评价,也成了一桩从古至今莫衷一是的笔墨公案.其实,李贺是通过写“鬼”来写人,写现实生活中人的感情.这些“鬼”,“虽为异类,情亦犹人”,绝不是那些让人谈而色变的恶物.《苏小小墓》是其中有代表性的一篇.

苏小小是南齐时钱塘名*.李绅在《真娘墓》诗序中说:“嘉兴县前有吴*人苏小小墓,风雨之夕,或闻其上有歌吹之音.”全诗由景起兴,通过一派凄迷的景象和丰富的联想,刻画出飘飘忽忽、若隐若现的苏小小鬼魂形象.

前四句直接刻画苏小小的形象.一、二两句写她美丽的容貌:那兰花上缀着晶莹的露珠,象是她含泪的眼睛.这里抓住心灵的窗户眼睛进行描写,一是让人通过她的眼睛,想见她的全人之美,二是表现她的心境.兰花是美的,带露的兰花更美.但著一“幽”字,境界迥然不同,给人以冷气森森的感觉.它照应题中“墓”字,引出下面的“啼”字,为全诗定下哀怨的基调,为鬼魂活动创造了气氛.三、四两句写她的心境:生活在幽冥世界的苏小小,并没有“歌吹”欢乐,而只有满腔忧怨.她生前有所追求,古乐府《苏小小歌》云:“我乘油壁车,郎乘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但身之后,她的追求落空了,生悬隔,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绾结同心,坟上那萋迷如烟的野草花,也不堪剪来相赠,一切都成了泡影.这种心绪,正是“啼”字的内在根据.仅用四句一十六字,形神兼备地刻画出苏小小鬼魂形象,表现出诗人惊人的艺术才华.

中间六句写苏小小鬼魂的服用:芊芊绿草,象是她的茵褥;亭亭青松,象是她的伞盖;春风拂拂,就是她的衣袂飘飘;流水叮咚,就是她的环佩声响.她生前乘坐的油壁车,如今还依然在等待着她去赴“西陵松柏下”的幽会.这一部分,暗暗照应了前面的“无物结同心”.用一个“待”字,更加重了景象、气氛的凄凉:车儿依旧,却只是空相等待,再也不能乘坐它去西陵下,实现自己“结同心”的愿望了.物是人非,触景伤怀,徒增哀怨而已.

最后四句描绘西陵之下凄风苦雨的景象:风凄雨零之中,有光无焰的鬼火,在闪烁着暗淡的绿光.这一部分紧承“油壁车,夕相待”而来.翠烛原为情人相会而设.有情人不能如约相会,翠烛岂不虚设?有烛而无人,更显出一片凄凉景象.“翠烛”写出鬼火的光色,加一“冷”字,就体现了人的感觉,写出人物内心的阴冷;“光彩”是指“翠烛”发出的光焰,说“劳光彩”,则蕴涵着人物无限哀伤的感叹.不是么,期会难成,希望成灰,翠烛白白地在那里发光,徒费光彩而一无所用.用景物描写来渲染哀怨的气氛,同时也烘托出人物孤寂幽冷的心境,把那种怅惘空虚的内心世界,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首诗以景起兴,通过景物幻出人物形象,把写景、拟人融合为一体.写幽兰,写露珠,写烟花,写芳草,写青松,写春风,写流水,笔笔是写景,却又笔笔在写人.写景即是写人.用“如”字、“为”字,把景与人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既描写了景物,创造出鬼魂活动的环境气氛,同时也就塑造出了人物形象,使读者睹景见人.诗中美好的景物,不仅烘托出苏小小鬼魂形象的婉媚多姿,同时也反衬出她心境的索寞凄凉,收到了一箭双雕的艺术效果.这些景物描写都围绕着“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这一中心内容,因而诗的各部分之间具有内在的有机联系,人物的内心世界也得到集中的、充分的揭示,显得情思脉络一气贯穿,具有浑成自然的特点.

这首诗的主题和意境显然都受屈原《九歌·山鬼》的影响.从苏小小鬼魂兰露啼眼、风裳水佩的形象上,不难找到山鬼“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的影子;苏小小那“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的坚贞而幽怨的情怀,同山鬼“折芳馨兮遗所思”、“思公子兮徒离忧”的心境有一脉神传;西陵下风雨翠烛的境界,与山鬼期待所思而不遇时“雷填填兮雨冥冥”、“风飒飒兮木萧萧”的景象同样凄冷.由于诗人采用以景拟人的手法,他笔下的苏小小形象,比之屈原的山鬼,更具有空灵缥缈、有影无形的鬼魂特点.她是那样的一往情深,即使身为鬼,也不忘与所思绾结同心.她又是那样的牢落不偶,生异路,竟然不能了却心愿.她怀着缠绵不尽的哀怨在冥路游荡.在苏小小这个形象身上,即离隐跃之间,我们看到了诗人自己的影子.诗人也有他的追求和理想,就是为挽救多灾多难的李唐王朝做一番事业.然而,他生不逢时,奇才异能不被赏识,他也是“无物结同心”!诗人使自己空寂幽冷的心境,通过苏小小的形象得到了充分流露.在绮丽秾艳的背后,有着哀激孤愤之思,透过凄清幽冷的外表,不难感触到诗人炽热如焚的肝肠.鬼魂,只是一种形式,它所反映的,是人世的内容,它所表现的,是人的思想感情.

水面清圆风荷举——咏荷花古诗词赏析(下)

水面清圆风荷举——咏荷花古诗词赏析(下)

王传学

在唐宋词作中,也有许多咏荷的佳作。

 先看五代词人李珣的《南乡子》:

 乘彩舫,过莲塘,棹歌惊起睡鸳鸯。游女带花偎伴笑,争窈窕,竞折团荷遮晚照。

这首小令,是词人前期的作品。李珣共有《南乡子》词17首,描绘南国水乡的风土人情,具有鲜明的地方色彩、强烈的生活气息和浓厚的民歌风味。这首词,写的是南国水乡少女的一个生活片断,写少女游莲塘,触景生情,相与戏谑,很是动人。

“乘彩舫,过莲塘,棹歌惊起睡鸳鸯。”写少女漫游莲塘。夏日里,芰荷满塘,碧水渌波,晴空夕照,景色融融。一群少女乘坐着彩饰华丽的游船,悠然地荡着桨儿,信船而游。她们陶然自乐,和棹而歌,一派优雅静谧的气象,令人沉醉。无意之中,那悠扬的歌声惊动了莲叶间沉睡的鸳鸯。这一来,则打破了那宁静的局面,勾起了游女们的绮思遐想,逗出无限情趣,引出了下文。

常言道:哪个少女不怀春!后三句正是游女们触景生情、敞露春心之态。

“游女带香偎伴笑”一句,紧承“惊起睡鸳鸯”而来,工笔绘出一幅少女嬉戏图。游女们惊动了结伴而居的鸳鸯,而鸳鸯又震颤了少女的春心,憧憬着幸福的爱情。“带香”一词,给人以“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的感受,是对妙龄少女的真实写照。她们看看眼前偶居不离的鸳鸯,想着心上的人儿,彼此心照不宣,只是依偎在女伴身上出神,凭借着嫣然倩笑,流露出心底里的柔情蜜意,散发出少女的幽香,沁人肺腑。

沉浸在追味甜美爱情之中的少女们,一个比一个地娇羞艳丽,在一首短短的小词中,不允许逐个描状。亏作者想得出“争窈窕”一句,尽写出怀春少女的娇美,给读者留下无穷想象。

少女们的异样情态,可能引起了其他游人的注目,她们觉得难以为情,于是羞中生智,急忙从水中采摘下一片圆圆的荷叶,以遮挡夕阳的照射为防身,避开游人的围观,只自己消受那向往爱情的甜蜜滋味儿。“竞折团荷遮晚照”一句,既刻画出少女们活泼的举止,也揭示出她们害羞的神态。灿烂的阳光、绽绿的团荷与羞红的脸庞构成了一幅鲜亮美妙的画面。

这首小令,绘出一幅活泼俏丽的风俗画,卷面绚丽而明快。状景则景致秀美,绘人则形神兼备,更兼妙语传 神,丽而不妖,艳而能质,颇得民歌韵味。

北宋词人欧阳修的《蝶恋花》,写莲花、越女相映照的美丽:

  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 ? 鸂鶒滩头风浪晚,露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著江南岸。

明净的秋水畔,一位美丽的江南少女正在采莲。轻盈的罗袖,玉腕上时隐时露的金钏,勾勒出她绰约的丰姿和婀娜的身影。她的娇颜倒映在水上,与莲花争妍,她的纤手摘取了香藕,却不防梗丝缕缕,撩起了她的绵绵情思……转眼天晚,风起露降,沉浸于遐想的少女蓦然回神,却只见一派晚烟轻浮,不见了同来的伙伴。此时,远处传来了隐隐的棹歌声,只听得那歌声愈去愈远,余音袅袅于江南岸边,似是洒下了一路离愁。

上片写越地采莲姑娘之美。“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窄袖轻罗”即薄薄的短袖罗衣。词人描写服饰只是抓住越女服饰的一部分,一个“窄”、一个“轻”字用得很妙,不但表明了这样的穿着是符合越女采莲的需要,而且也突出了越女的绰约丰姿之美。接着写穿戴。“暗露双金钏。”“暗露”即时隐时现,富有一种含蓄、朦胧的美。玉腕上的金钏时隐时露,闪闪烁烁,便有一种妙不可言的美感,若是完全显露出来,就毫无意味了。“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前一句写越女那美丽的脸庞。越女伸手采莲花,自己的影子映在水中,脸似如美丽的莲花一样(此处却说花如人面一样)。其实这里是以花喻人,表现了越女之美。下句“芳心只共丝争乱”。“芳心”即形容越女那美好的心灵,往往指情窦初开的。“丝”指从折断的莲梗中拉出来的丝。“丝”谐“思”音,也就是“相思”之意。“丝争乱”即是说,相思纷乱,暗示了越女情感涌动。可以说,这两句形象而含蓄地表现了越女的“芳心”之情,对美好的情感生活的一种向往。

下片写环境突然变化,采莲姑娘的情感也逐渐明显起来。“鸂鶒滩头风浪晚,露重烟轻,不见来时伴。”这几句的意思是说,天晚了,滩头起风了,荷塘上涌起阵阵波浪,荷塘之上水雾烟气弥漫,看不到一起来的同伴们。“鸂鶒滩头风浪晚”渲染出一种紧张气氛,也表现出时间的变化与推移。其中“鸂鶒”又称紫鸳鸯,这一意象,往往是成双成对的。越女找不到同伴,心情怎么样?词人没有直接写,留给了读者去想。但结尾写道:“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著江南岸。”意思是说,隐隐约约听到伙伴们已经唱着歌回家去。歌唱意味着一种快乐,为引出越女的“愁”营造氛围。所以,最后一句“离愁引著江南岸”,同伴们快快乐乐的歌声在南岸边缭绕,引发了越女独处的离愁。什么是“离愁”?或许是离别之愁绪,或者是相思之忧,或者是独处之苦恼等。这样以乐景(“隐隐歌声归棹远”)表哀情(“离愁引著江南岸”)结尾,不但含蓄深沉,启人遐想,而且产生了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审美效果。

北宋词人周邦彦的《苏幕遮》写雨后荷花,生动传神:

 燎沈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 小辑轻舟,梦入芙蓉浦。

这首词虽写久居汴京与消夏思归的情思,却以描绘荷花的风神而著称于世,被王国维誉为“真能得荷之神理者”。诗歌以雨后荷花为描绘对象,三言两语,便使雨后荷塘的美景一一尽现。诗歌的主要目的不是咏物,而是要表达诗人的思乡之情。全诗以梦结尾,把读者也领进那个亦真亦幻的梦境中去。

上片写醒后之所感、所闻、所见。首四句写时间与季节的特点,看似平常,实则颇具匠心,用笔不苟。“燎沉香”句,虽可构成烟雾缭绕的画面,但这句并非动作的刻画,而是就嗅觉这方面来描述的。词人刚刚醒来,便嗅到昨夜点燃的沉香仍弥漫室内,那使人感到闷热的暑气,已经消失。“消溽暑”句,包括触觉上的反应,这是词人醒后的第一个感受。“鸟雀呼晴”是醒后的第二个感受,这是从听觉方面来写的。溽暑消失,天气放晴,故鸟雀也十分活跃,从争噪的鸣声之中透露出雨后新晴带来的喜悦。“侵晓窥檐语”,是醒后的第三个感受,是从视觉方面来写的,对“呼晴”作进一步的补充。词人听到鸟雀的欢叫之声以后,由于关心天气的阴晴,他立即睁开眼帘朝窗外望去,富先看到的便是雀儿们映着曙光,立在屋檐上往下窥视,一边彼此叫个不停。“语”,在这里不光是鸣声,而是侧重于刻画鸟鸣时摇头张口与尾部翕张抖颤的动作,这是视觉的形象。上四句是第一层。

“叶上初阳干宿雨”三句是第二层。这三句是词中的重点,是词人来至户外之所见。“初阳”接“晴”,“宿雨”承“溽暑”。荷叶上反映出旭日的光彩,进一步把“晴”字形象化、具体化了。“宿雨”的被蒸发、被晒干,不仅在点染“晴”字,同时还扣紧“溽暑”这一季节特点。这句很像特写镜头,连荷叶上的雨滴以及雨滴被“干”掉的过程也都被摄进画面。形象如此逼真!“水面清圆”是“叶上”一句的扩大。词人把镜头远远拉开、推高,然后居高临下,俯视整个荷塘,终于摄下那铺满水面的圆圆荷叶。继之,又把镜头拉下,转移角度,进行水平摄影,镜头在水面上缓缓推进:那一株株亭亭玉立的荷叶,仿佛由什么人高高擎起,在晨风中摇曳生姿,在镜头面前纷纷后退。这三句,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侧面,运用不同的镜头摄下了荷花丰富多彩、栩栩如生的形象。王国维在《人间词话》赞美这几句说:“真能得荷花之神理者。”

下片,写对故乡的怀念。前四句是思归。换头两句故作推宕。词笔由实转虚,从面前的荷花想到遥远的故乡,引出深沉的乡愁。“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两句承前,把空间的想象落实在两个点上:一是“吴门”,一是“长安”。但仍以荷花把两地牵连。“五月”三句写梦游。这三句把孤立的两点进一步缩小并使之具体化。“吴门”化作“渔郎”,“长安”化作词人自己。“五月”二字是串接时间的长线,它一头挽住过去,一头接通现今(“溽暑”),甚至牵连到词人的梦境。“梦入芙蓉浦”终于把时间与空间的距离缩短,使词人思归之心得到片刻的满足。下片抒情,叙写梦境,情中见景,并以逆挽手法呼应起句,补足“水面清圆”的画面。

这首词的内容很简单,全篇六十二字,写的不外是荷花以及与荷花有关的情事。但是,词人善于把荷花的形象以及与之有关的情事集中起来,从不同的侧面、不同的角度来加以烘托,于是,作品的美感便层次清晰地展现在读者面前,使读者有身临其境的感受。这一点集中体现于词的上片。上片七句,虽然构成的侧面有所不同,但可贵的是,其中每一句都带有动作性或视觉性,几乎句句都可构成一个或几个画面,构成角度不同的镜头。镜头与镜头之间的连结媒介几乎被词人压缩到绝无仅有的微小程度。词人的情思,词人的美感是靠画面、靠镜头的组接,靠蒙太奇表现出来的。

本词以荷花为焦点,并从这一点上散射开来,最后又集中在这一点上加以收束。全词可分四层,上片前四句是一层,烘托五月雨后清晨的气氛。后三句多侧面刻画荷花的风神。下片前四句是一层,分别叠印出“吴门”与“长安”两个不同的地点。后三句又以“梦入芙蓉浦”把前几层散射出的侧面加以归结、收束。

周邦彦是善于使用艺术语言的大师,他往往运用优美的语词来创造生动的形象,有时精雕细刻,富艳精工;有时用典,融化古人的诗句人词。但这首词却既未用典,也未融化前人的诗句,而主要是用从生活中提炼出的词语,准确而又生动地表现出荷花的风神,抒写了自己的乡愁,有一种从容雅淡、自然清新的风韵。

再看宋代词人姜夔的《念奴娇》:

 客武陵,湖北宪治在焉。古城野水,乔木参天。余与二三友日荡舟其间,薄荷 花而饮,意象幽闲,不类人境。秋水且涸,荷叶出地寻丈,因列坐其下,上不 见日,清风徐来,绿云自动。间于疏处窥见游人画船,亦一乐也。朅来吴兴, 数得相羊荷花中。又夜泛西湖,光景奇绝。故以此句写之。

 闹红一舸,记来时尝与鸳鸯为侣。三十六陂人未到,水佩风裳无数。翠叶吹凉,玉容销酒,更洒菰蒲雨。嫣然摇动,冷香飞上诗句。 ? 日暮青盖亭亭,情人不见,争忍凌波去。只恐舞衣寒易落,愁入西风南浦。高柳垂阴,老鱼吹浪,留我花间住。田田多少,几回沙际归路。

这是一篇托物比兴的咏物词,借写荷花寄托身世。这首咏荷词,把读者带到一个光景奇绝清幽空灵的世界,那里有冰清玉洁的美人,有人们寻找的清香幽韵的梦……从这首词的小序知道,姜夔曾多次与友人倘徉于江南荷塘景色之中,因感其“意象幽闲,不类人境”,而有是作。

词一开头就把读者带向那美好的境界: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荷花丛中荡舟,一路上一对对鸳鸯伴着船儿戏水。真是到了荷花世界了,这里人迹罕到,只见那望不见边的荷塘,绿波荡漾,荷叶翻飞。“水佩风裳”,本指美人妆饰,代指荷叶荷花,与周邦彦“一一风荷举”共得荷花之神理。从那碧绿的荷叶间,吹来阵阵凉风,那鲜艳的荷花,好像美人玉脸带着酒意消退时的微红。一阵密雨从菰蒲丛中飘洒过来,荷花倩影娉婷,嫣然含笑,吐出幽幽冷香。惹起诗人诗兴大发,写出了优美的诗句。

这美好的情景多么使人留恋,然而时间在悄悄过去,已是日暮时分,只见那车盖般的绿荷,亭亭玉立,就像那等候情人的凌波仙子,情人未见,欲去还留。只怕西风起时,舞衣般的叶子经不住秋寒的萧瑟而容易凋残,更为那无情的秋风将把南浦变成一片萧条而忧愁。还有那高高柳树垂下绿阴,肥大的老鱼吹波吐浪,这一切,都要挽留他住在荷花中间。词人说:田田的荷叶呵,您多得难以计算,可曾记得我多少回在沙堤旁边的归路上依恋徘徊?

姜夔以清空骚雅的词笔,把荷塘景色描绘得十分真切生动。所咏之荷,不仅具有荷花之物态,还使人同时隐隐看到一位荷花化身清馨幽逸的美人,她“玉容销酒”,像荷花般的红晕,她“嫣然”微笑,像花朵盛开。荷花生长水中,她便似凌波仙子;荷香清幽,她又是美人“冷香”。花如美人,美人如花,恍惚迷离,具有朦胧之美。

更可贵的是,姜夔这首词写出了赏爱荷花的最真切的心灵感受。姜夔一生襟怀清旷,诗词亦如其人。他写“意象幽闲,不类人境”的荷塘,实是要体现他所追求的一种理想境界,在这个冰清玉洁,一尘不染的境界中,有美人兮,在水一方。“翠叶吹凉,玉容销酒,更洒菰蒲雨。嫣然摇动,冷香飞上诗句”,这不简直是一场富有诗意浪漫的人花之恋么?“日暮青盖亭亭,情人不见,争忍凌波去。”荷花对词人深情如此,词人对荷花呢,“只恐舞衣寒易落,愁入西风南浦”,也是无限依恋。因此不妨这样说,姜夔这首《念奴娇》实是一支荷花的恋歌。由于荷花在我国文学中是象征着“出污泥而不染”的高洁品格,姜夔对荷花的爱恋不正寄托着他自己对超凡脱俗的生活理想的追求吗?姜夔写荷花,不是停留在实际描摹其形态,而是摄取其神理,将自己的感受和体验融合进去,把自己的个性和神韵融合进去,写花实是写人也。姜夔这种空际传神的词笔,往往意在言外,寄托深微充满美妙的想象,而富有启发性。这种写法与一般实际摹写景物者大异其趣。如“嫣然摇动,冷香飞上诗句”之类,读者须充分发挥想象才能品味,否则,便有如王国维所说“雾里看花”之感了。写出对荷花的一片怜惜爱护之情,留连忘返之意,情深意切,使人感到作者胸襟之旷荡,心情之依恋。

南宋词人王沂孙的《水龙吟·白莲》把莲花写成了洗尽铅华、冰肌玉骨的贵妃:

 翠云遥拥环妃,夜深按彻霓裳舞。铅华净洗,涓涓出浴,盈盈解语。太液荒 寒,海山依约,断魂何许。甚人间、别有冰肌雪艳,娇无奈、频相顾。  三十六陂烟雨。旧凄凉、向谁堪诉。如今谩说,仙姿自洁,芳心更苦。罗袜初 停,玉璫还解,早临波去。试乘风一叶,重来月底,与修花谱。

池中盛开的白莲,经词人想象化为杨贵妃的亡魂,荷叶则被比作碧色云彩围绕着正在起舞的贵妃。姿态秀美的白莲,像杨贵妃在烛灯前踏着旋律,向唐皇呈献霓裳舞姿;芙蓉出水的净美也很自然联想到杨妃太液池中出浴的身姿。杨妃为虚,白莲为实,虚实相生,让人感受到的也是白莲绽放时雍容华贵的美。诗人将白莲比贵妃,不仅描摹了白莲的形态,更透出了莲之神韵。但安史之乱乍起,杨妃自缢马嵬坡,太液池自此荒寒,长生殿的海誓山盟也随着香魂断送而不堪回顾。下阕则是描绘沦落尘世间后的凄凉苦楚,感叹在时世盛衰之下悲剧的命运,“仙姿自洁,芳心更苦”,只能有一些美好的憧憬与期盼,而这在兵戎的乱世也是难以实现的。显然,这首词托意的是宫室嫔妃蒙尘后的凄凉遭遇。但是广而推之,也是吟叹那些在乱世中想要保持节操的士人。

再看南宋词人蒋捷的《燕归梁》:

 我梦唐宫春昼迟,正舞到、曳裾时。翠云队仗绛霞衣,慢腾腾,手双垂。  忽然急鼓催将起,似彩凤、乱惊飞。梦回不见万琼妃,见荷花,被风吹。

蒋捷素喜咏莲花,这首词是其咏风莲之作。“我梦唐宫春昼迟,正舞到、曳裾时。”在词人的想象之中,莲花是作霓裳羽衣之舞的唐宫美人。景境迷离,裙禝飘雾,伴随着光茫四射的身姿,在人心头不断回旋。但“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了舞曲,一晌贪欢的梦境霎时幻灭。“梦回不见万琼妃”,是一曲故国亡落的哀歌。结句点题“见荷花,被风吹”,临去秋波的一转,使梦境完全化为烟云。

这首词给人一种极美的境界。暑意稍返的日子,晨曦初透天边,凉风习习,挽起水面的许多荷伞。十里河塘一片飞舞。虽然荷花面临秋天,将要凋零,这在刻画境界中,读者似乎仍可体会它的空灵和迷惘。

这首词是一首咏风莲的绝唱,给人以美的享受。

在艺术构思上,词人也有“特异”的思想。用风莲来传神,来表达寄托之情,而不着痕迹。词人通过梦的方式,将风莲拟人化。行文流畅。而意境尤深。词人在词中通过浪漫主义的表现方式,为南宋王朝写了一首挽歌。

莲谐音“恋”,在古诗词中,常作表现爱情的意象。在六朝乐府《子夜夏歌》中就有:“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莲子”。用“莲”字谐“怜”字音,暗指对情人的爱恋,借采莲一事来表达爱情。

有一茎双花的被称作“并蒂莲”,视为情人或夫妻的象征。如乐府诗《青阳渡》:“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宋代僧人仲殊在《荷花》中道:“想是鸳鸯头白,双魂化作好花来。”鸳鸯后双魂化作并蒂莲,这就是真挚的爱情。

金代诗人元好问的《摸鱼儿?问莲根》一词,以并蒂莲喻坚贞爱情。词前有一小序:

泰和中,大名民家小儿女,有以私情不如意赴水者,官为踪迹之,无见也。其   后踏藕者得二尸水中,衣服仍可验,其事乃白。是岁此陂荷花开,无不并蒂  者。沁水梁国用,时为录事判官,为李用章内翰言如此。此曲以乐府《双蕖怨  》命篇。咀五色之灵芝,香生九窍;咽三危之瑞露,春动七情',韩偓《香奁集  》中自序语。

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 双花脉脉妖相向,只是旧家儿女。天已    许。甚不教、白头生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 香奁梦,好在灵芝瑞露。人间俯仰今古。海柘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西风误。兰舟少住。 怕载酒重来,红衣半落,狼藉卧风雨。

词人在小序中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凄切哀婉的爱情故事。泰和年间,河北大名府有两个青年男女,彼此相恋却遭家人反对,愤而投水自尽。后来人们才在水塘中发现他们的尸体。那年这个水塘的荷花全都并蒂而开。故事哀婉,令人动情。这首词就是词人闻听此事后,抒发感慨,向为争取爱情自由而牺牲的青年男女表示同情。

全词写爱情悲剧,直言其人其事。上片写莲花并蒂的奇观,由此揭开故事的源头。“问莲根”三句,起首一个“问”字引起人们的注意。“丝”谐“思”,意为为情而殉身的青年男女,沉于荷塘,仍藕接丝连,爱情之思永存。“莲心”实指人心,相爱却只能同,其冤其恨,可想而知。这样的起句,表现词人闻听此事后,按捺不住内心的情感,情绪激动,要寻问,要责问,要斥问,为什么竟发生如此之事?所感之深,所触之大一语可见。“双花”等两句形象表明这对痴情男女至不渝的爱情。“天已许”两句,更表现词人愤怒的心情。他们的爱情感动得连苍天都允许了,让他们化作并蒂莲,生相依,为什么仍有人不让他们偕老白头?这一问,感情更为强烈,矛头直指禁锢男女爱情自由的封建礼教,表现作者进步的爱情观。“夕阳无语”四句,面对词人义正言辞的责问,没有人能回答,只见夕阳也在沉思,为苦命的鸳鸯哀悼。面对此情此景,就算是谢灵运所写的伤感之词,娥皇、女英这样湘妃投江自殉的悲境,都赶不上这青年男女殉情给人们带来的哀伤。“谢客”指谢灵运,善写伤感之词,造伤感之境。“湘妃”,传说中尧的两个女儿,娥皇、女英嫁给舜,后舜南巡于途中,二妃寻而不得,遂投湘水而,后世称她们为湘妃。以这两个典故,引古喻今,抑古扬今,更加衬托出词人对这样事的悲伤。“未是断肠处”,谢客的伤词不是,湘妃投江也不是,那么答案就在不言中了。

下片更是大赞这对青年男女的爱情精神。“香奁梦”两句引用小序中韩偓《香奁集》自序语,用灵芝、瑞露这样的仙物来映衬他们爱情的纯洁神圣。

“人间”后三句,叹惜这样的爱情却在俯仰之间,成为陈迹。但接下来的“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却盛赞他们爱情的坚贞,任凭海枯石烂金不损;他们对世道的怨恨,就连黄土掩身也不灭其迹。“相思树”等三句更确切地表明词人的进步立场。虽然这对青年男女的爱情被顽固西风(指顽固守旧的封建势力)所误,但他们的爱情却长存人间。因而又有下句“兰舟少住”等四句。词人心绪难宁,固而乘舟少住,凭吊这对青年男女用生命结成的并蒂莲花。词人知道,顽固的旧势力不会善罢甘休,若不及时凭吊,恐怕以后再来,就会“红衣半落”,甚至于“狼藉卧风雨”了。同情之深,珍爱之切,掬之可出。结尾一句,以词人的料想推断更揭示出世道的黑暗,使全词更添悲剧色彩。

“解道芙蓉胜妾容,故来江上采芙蓉。檀郎何事偏无赖,不看芙蓉却看侬。”明代诗人沈野的这首《采莲曲》,以娇嗔的语言来写男女爱恋之情,清新活泼。而宋人王氏《莲花》一诗,则借荷花以抒发春恨无尽的感叹和青春将逝的愁闷之情:“白藕作花风已秋,不堪残睡更回头。晚云带雨归飞急,去作西窗一夜愁”。据说诗人赵德麟读这首诗十分感动,爱慕王氏诗才,与她结成伉俪。

荷花在文学的长河中,以其婀娜多姿的身影点缀着中国的古典诗词。文人们以审美的眼光对荷花所作的诗意感悟,使人们能够感受到诗人赋予荷花的审美意蕴、情感意蕴,感受到中国传统文化的厚重与精深。

求李贺的5首诗 并鉴赏

李贺《梦天》诗歌鉴赏

老兔寒蟾泣天色, 去楼半开壁斜白。

玉轮轧露湿团光, 鸾佩相逢桂香陌。

黄尘清水三山下, 更变千年如走马。

遥望齐州九点烟, 一泓海水杯中泻。

在这首诗中,诗人梦中上天,下望人间,也许是有过这种梦境,也许纯然是浪漫主义的构想。

开头四句,描写梦中上天:“老兔寒蟾泣天色”——古代传说,月里住着玉兔和蟾蜍。句中的“老兔寒蟾”指的便是月亮。幽冷的月夜,阴云四合,空中飘洒下来一阵冻雨,仿佛是月里玉兔寒蟾在哭泣似的。

“云楼半开壁斜白”——雨飘洒了一阵,又停住了,云层裂开,幻成了一座高耸的楼阁;月亮从云缝里穿出来,光芒射在云块上,显出了白色的轮廓,有如屋墙受到月光斜射一样。

“玉轮轧露湿团光”——下雨以后,水气未散,天空充满了很小的水点子。玉轮似的月亮在水气上面辗过,它所发出的一团光都给打湿了。

以上三句,都是诗人梦里漫游天空所见的景色。

第四句则写诗人自己进入了月宫。“鸾佩”是雕着鸾凤的玉佩,这里代指仙女。这句是说:在桂花飘香的月宫小路上,诗人和一群仙女遇上了。

这四句,开头是看见了月亮;转眼就是云雾四合,细雨飘飘;然后又看到云层裂开,月色皎洁;然后诗人飘然走进了月宫;层次分明,步步深入。

下面四句,又可以分作两段。“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是写诗人同仙女的谈话。这两句可能就是仙女说出来的。“黄尘清水”,换句常见的话就是“沧海桑田”;“三山”原指传说中的蓬莱、方丈、瀛洲三座神山。这里却是指东海上的三座山。它原来有一段典故。葛洪的《神仙传》记载说:仙女麻姑有一回对王方平说:“接待以来,已见东海三为桑田;向到蓬莱,水又浅于往日会时略半耳。岂将复为陵陆乎?”这就是说,人间的沧海桑田,变化很快。“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古人往往以为“神仙境界”就是这样,所以诗人以为,人们到了月宫,回过头来看人世,就会看出“千年如走马”的迅速变化了。

最后两句,是诗人“回头下望人寰处”所见的景色。“齐州”指中国。中国古代分为九州,所以诗人感觉得大地上的九州有如九点“烟尘”。“一泓”等于一汪水,这是形容东海之小如同一杯水打翻了一样。

以上这四句,诗人尽情驰骋幻想,仿佛他真已飞入月宫,看到大地上的时间流驶和景物的渺小。浪漫主义的色彩是很浓厚的。

李贺在这首诗里,通过梦游月宫,描写天上仙境,以排遣个人苦闷。天上众多仙女在清幽的环境中,你来我往,过着一种宁静的生活。而俯视人间,时间是那样短促,空间是那样渺小,寄寓了诗人对人事沧桑的深沉感慨,表现出冷眼看待现实的态度。想象丰富,构思奇妙,用比新颖,体现了李贺诗歌变幻怪谲的艺术特色。

李贺《雁门太守行》诗歌鉴赏

黑云压城城欲摧, 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 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 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 提携玉龙为君。

“雁门太守行”系乐府旧题。李贺生活的时代藩镇叛乱此伏彼起,发生过重大的战争。如史载,元和四年(809),王承宗的叛军攻打易州和定州,爱国将领李光颜曾率兵驰救。元和九年,他身先士卒,突出、冲击吴元济叛军的包围,杀得敌人人仰马翻,狼狈逃窜。

从有关《雁门太守行》这首诗的一些传说和材料记载推测,可能是写平定藩镇叛乱的战争。

诗共八句,前四句写日落前的情景。首句既是写景,也是写事,成功地渲染了敌军兵临城下的紧张气氛和危急形势。“黑云压城城欲摧”,一个“压”字,把敌军人马众多,来势凶猛,以及交战双方力量悬殊、守军将士处境艰难等等,淋漓尽致地揭示出来。次句写城内的守军,以与城外的敌军相对比,忽然,风云变幻,一缕日光从云缝里透射下来,映照在守城将士的甲衣上,只见金光闪闪,耀人眼目。此刻他们正披坚执锐,严阵以待。这里借日光来显示守军的阵营和士气,情景相生,奇妙无比。据说王安石曾批评这句说:“方黑云压城,岂有向日之甲光?”杨慎声称自己确乎见到此类景象,指责王安石说:“宋老头巾不知诗。”(《升庵诗话》)其实艺术的真实和生活的真实不能等同起来,敌军围城,未必有黑云出现;守军列阵,也未必就有日光前来映照助威,诗中的黑云和日光,是诗人用来造境造意的手段。三、四句分别从听觉和视觉两方面铺写阴寒惨切的战地气氛。时值深秋,万木摇落,在一片寂之中,那角声呜呜咽咽地鸣响起来。显然,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正在进行。“角声满地”,勾画出战争的规模。敌军依仗人多势众,鼓噪而前,步步紧逼。守军并不因势孤力弱而怯阵,在号角声的鼓舞下,他们士气高昂,奋力反击。战斗从白昼持续到黄昏。诗人没有直接描写车毂交错、短兵相接的激烈场面,只对双方收兵后战场上的景象作了粗略的然而极富表现力的点染:鏖战从白天进行到夜晚,晚霞映照着战场,那大块大块的胭脂般鲜红的血迹,透过夜雾凝结在大地上呈现出一片紫色。这种黯然凝重的氛围,衬托出战地的悲壮场面,暗示攻守双方都有大量伤亡,守城将士依然处于不利的地位,为下面写友军的援救作了必要的铺垫。

后四句写驰援部队的活动。“半卷红旗临易水”,“半卷”二字含义极为丰富。黑夜行军,偃旗息鼓,为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临易水”既表明交战的地点,又暗示将士们具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那样一种壮怀激烈的豪情。接着描写苦战的场面:驰援部队一迫近敌军的营垒,便击鼓助威,投入战斗。无奈夜寒霜重,连战鼓也擂不响。面对重重困难,将士们毫不气馁。“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黄金台是战国时燕昭王在易水东南修筑的,传说他曾把大量黄金放在台上,表示不惜以重金招揽天下士。诗人引用这个故事,写出将士们报效朝廷的决心。

一般说来,写悲壮惨烈的战斗场面不宜使用表现秾艳色彩的词语,而李贺这首诗几乎句句都有鲜明的色彩,其中如金色、胭脂色和紫红色,非但鲜明,而且秾艳,它们和黑色、秋色、玉白色等等交织在一起,构成色彩斑斓的画面。诗人就象一个高明的画家,特别善于着色,以色示物,以色感人,不只勾勒轮廓而已。他写诗,绝少运用白描手法,总是借助想象给事物涂上各种各样新奇浓重的色彩,有效地显示了它们的多层次性。有时为了使画面变得更加鲜明,他还把一些性质不同甚至互相矛盾的事物揉合在一起,让它们并行错出,形成强烈的对比。例如用压城的黑云暗喻敌军气焰嚣张,借向日之甲光显示守城将士雄姿英发,两相比照,色彩鲜明,爱憎分明。李贺的诗篇不只奇诡,亦且妥帖。奇诡而又妥帖,是他诗歌创作的基本特色。这首诗,用秾艳斑驳的色彩描绘悲壮惨烈的战斗场面,可算是奇诡的了;而这种色彩斑斓的奇异画面却准确地表现了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的边塞风光和瞬息变幻的战争风云,又显得很妥帖。惟其奇诡,愈觉新颖;惟其妥贴,则倍感真切;奇诡而又妥帖,从而构成浑融蕴藉富有情思的意境。这是李贺创作诗歌的绝招,他的可贵之处,也是他的难学之处。

李贺《苏小小墓》诗歌鉴赏

幽兰露, 如啼眼。

无物结同心, 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 松如盖,

风为裳, 水为佩。

油壁车, 夕相待。

冷翠烛, 劳光彩。

西陵下, 风吹雨。

李贺的“鬼”诗,总共只有十来首,不到他全部作品的二十分之一。然而“鬼”字却与他结下了不解之缘,被人目为“鬼才”、“鬼仙”。这些诗表现了什么样的思想感情,应当怎样评价,也成了一桩从古至今莫衷一是的笔墨公案。其实,李贺是通过写“鬼”来写人,写现实生活中人的感情。这些“鬼”,“虽为异类,情亦犹人”,绝不是那些让人谈而色变的恶物。《苏小小墓》是其中有代表性的一篇。

苏小小是南齐时钱塘名妓。李绅在《真娘墓》诗序中说:“嘉兴县前有吴妓人苏小小墓,风雨之夕,或闻其上有歌吹之音。”全诗由景起兴,通过一派凄迷的景象和丰富的联想,刻画出飘飘忽忽、若隐若现的苏小小鬼魂形象。

前四句直接刻画苏小小的形象。一、二两句写她美丽的容貌:那兰花上缀着晶莹的露珠,象是她含泪的眼睛。这里抓住心灵的窗户眼睛进行描写,一是让人通过她的眼睛,想见她的全人之美,二是表现她的心境。兰花是美的,带露的兰花更美。但著一“幽”字,境界迥然不同,给人以冷气森森的感觉。它照应题中“墓”字,引出下面的“啼”字,为全诗定下哀怨的基调,为鬼魂活动创造了气氛。三、四两句写她的心境:生活在幽冥世界的苏小小,并没有“歌吹”欢乐,而只有满腔忧怨。她生前有所追求,古乐府《苏小小歌》云:“我乘油壁车,郎乘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但身之后,她的追求落空了,生悬隔,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绾结同心,坟上那萋迷如烟的野草花,也不堪剪来相赠,一切都成了泡影。这种心绪,正是“啼”字的内在根据。仅用四句一十六字,形神兼备地刻画出苏小小鬼魂形象,表现出诗人惊人的艺术才华。

中间六句写苏小小鬼魂的服用:芊芊绿草,象是她的茵褥;亭亭青松,象是她的伞盖;春风拂拂,就是她的衣袂飘飘;流水叮咚,就是她的环佩声响。她生前乘坐的油壁车,如今还依然在等待着她去赴“西陵松柏下”的幽会。这一部分,暗暗照应了前面的“无物结同心”。用一个“待”字,更加重了景象、气氛的凄凉:车儿依旧,却只是空相等待,再也不能乘坐它去西陵下,实现自己“结同心”的愿望了。物是人非,触景伤怀,徒增哀怨而已。

最后四句描绘西陵之下凄风苦雨的景象:风凄雨零之中,有光无焰的鬼火,在闪烁着暗淡的绿光。这一部分紧承“油壁车,夕相待”而来。翠烛原为情人相会而设。有情人不能如约相会,翠烛岂不虚设?有烛而无人,更显出一片凄凉景象。“翠烛”写出鬼火的光色,加一“冷”字,就体现了人的感觉,写出人物内心的阴冷;“光彩”是指“翠烛”发出的光焰,说“劳光彩”,则蕴涵着人物无限哀伤的感叹。不是么,期会难成,希望成灰,翠烛白白地在那里发光,徒费光彩而一无所用。用景物描写来渲染哀怨的气氛,同时也烘托出人物孤寂幽冷的心境,把那种怅惘空虚的内心世界,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首诗以景起兴,通过景物幻出人物形象,把写景、拟人融合为一体。写幽兰,写露珠,写烟花,写芳草,写青松,写春风,写流水,笔笔是写景,却又笔笔在写人。写景即是写人。用“如”字、“为”字,把景与人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既描写了景物,创造出鬼魂活动的环境气氛,同时也就塑造出了人物形象,使读者睹景见人。诗中美好的景物,不仅烘托出苏小小鬼魂形象的婉媚多姿,同时也反衬出她心境的索寞凄凉,收到了一箭双雕的艺术效果。这些景物描写都围绕着“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这一中心内容,因而诗的各部分之间具有内在的有机联系,人物的内心世界也得到集中的、充分的揭示,显得情思脉络一气贯穿,具有浑成自然的特点。

这首诗的主题和意境显然都受屈原《九歌·山鬼》的影响。从苏小小鬼魂兰露啼眼、风裳水佩的形象上,不难找到山鬼“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的影子;苏小小那“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的坚贞而幽怨的情怀,同山鬼“折芳馨兮遗所思”、“思公子兮徒离忧”的心境有一脉神传;西陵下风雨翠烛的境界,与山鬼期待所思而不遇时“雷填填兮雨冥冥”、“风飒飒兮木萧萧”的景象同样凄冷。由于诗人采用以景拟人的手法,他笔下的苏小小形象,比之屈原的山鬼,更具有空灵缥缈、有影无形的鬼魂特点。她是那样的一往情深,即使身为鬼,也不忘与所思绾结同心。她又是那样的牢落不偶,生异路,竟然不能了却心愿。她怀着缠绵不尽的哀怨在冥路游荡。在苏小小这个形象身上,即离隐跃之间,我们看到了诗人自己的影子。诗人也有他的追求和理想,就是为挽救多灾多难的李唐王朝做一番事业。然而,他生不逢时,奇才异能不被赏识,他也是“无物结同心”!诗人使自己空寂幽冷的心境,通过苏小小的形象得到了充分流露。在绮丽秾艳的背后,有着哀激孤愤之思,透过凄清幽冷的外表,不难感触到诗人炽热如焚的肝肠。鬼魂,只是一种形式,它所反映的,是人世的内容,它所表现的,是人的思想感情。

李贺《咏怀二首(其一)》诗歌鉴赏

长卿怀茂陵, 绿草垂石井。

弹琴看文君, 春风吹鬓影。

梁王与武帝, 弃之如断梗。

惟留一简书, 金泥泰山顶。

李贺因不得举进士,赋闲在昌谷家中,尽管家乡山水清幽,又能享受天伦之乐,却难以排遣苦闷的情怀,因而借司马相如的遭遇,发抒自己的感慨。

司马相如,字长卿,是西汉著名文学家。景帝时任武骑常侍,武帝时拜孝文园令(管理皇帝墓园),都是闲散官职,与他的才华、抱负极不相称。他闷闷不乐,终于弃官而去,闲居茂陵家中。

这首诗分两部分。前四句写茂陵家园的周围环境和司马相如悠闲自得的生活情趣。“绿草垂石井”五字,勾勒出一幅形态逼真、情趣盎然的画面,烘托出清幽雅洁的氛围:修长的绿草从石井栏上披挂下来,静静地低垂着,点出这儿远隔尘嚣,甚至连风的干扰也没有,真是安谧幽静极了。

“弹琴看文君,春风吹鬓影。”在茂陵赋闲的日子里,司马相如不仅有清幽秀美的景物可供赏心悦目,还有爱妻卓文君朝夕相伴。面对知音的妻子,用琴声倾诉心曲,望着她那在春风吹拂下微微晃动的美丽鬓影,怎能不陶然欲醉!

司马相如才智过人,有着远大的抱负,为什么竟僻处一隅以闲散为乐呢?后四句说明这是当权者不重视人才造成的结果。他在世时才气纵横,梁王与武帝却“弃之如断梗”,把他当成断残的草梗弃置不用,而他去世以后,“惟留一简书,金泥泰山顶”,汉武帝才把他遗留下来的那篇《封禅书》奉为至宝,躬行实践,登泰山而祭天,至梁父而祭地。“金泥泰山顶”,那仪式和场面是何等的庄严肃穆,显示出《封禅书》的价值和威力。而“惟留一简书”的“惟”字又揭示了这种景况的凄凉可悲:难道满腹经纶的司马相如,其全部价值只在于这篇《封禅书》吗?他那学富五车的大才和这笔少得可怜的精神遗产是多么的不相称啊!作者词斟句酌,用最经济的笔墨从各个侧面充分而准确地反映了司马相如生前的落寞和后的虚荣。

这首诗旨在抒发自己的怨愤之情,却从描写司马相如的闲适生活入手,欲抑先扬。前后表达的感情迥然不同,犹如筑堤蓄水,故意造成高低悬殊的形势,使思想感情的流水倾泻而下,跌落有声,读来自有一种韵味。

李贺《咏怀二首(其二)》诗歌鉴赏

日夕著书罢, 惊霜落素丝。

镜中聊自笑, 讵是南山期。

头上无幅巾, 苦蘖已染衣。

不见清溪鱼, 饮水得相宜。

在这首诗里,李贺比较具体地描述了自己赋闲在家的生活和思想状况。清人方扶南说:“此二(指《咏怀二首》)作不得举进士归昌谷后,叹授奉礼郎之微官。前者言去奉礼,后者言在昌谷。”(《李长吉诗集批注》)这话与诗歌的内容是吻合的。全诗叹“老”嗟贫,充满忧伤绝望的情绪,显然是遭遇不幸以后的作品。

“日夕著书罢,惊霜落素丝。”傍晚著书完毕,发现头上白发忽然象霜似的落下一丝,感到很震惊,不禁感慨万千。“著书”大约就是写诗。据前人记载,李贺每天都要骑着毛驴外出游览,遇有所得,便写在纸上,投入身边锦囊中。晚上在灯下取出,“研墨迭纸足成之,非大醉及吊丧日率如此。”(李商隐《李长吉小传》)可见他是个非常勤奋的诗人。当然,他成天苦吟,主要是为了排遣沉沦不遇的苦闷。他未老先衰、两鬓染霜的原因就在于此。

三、四句写自己看到白发以后的反应。尽管表面显得很轻松,却掩藏不了内心深沉的痛苦:“镜中聊自笑,讵是南山期?”——端详着镜中早衰的容颜,不禁暗自发笑:象我这样终日愁苦,年纪轻轻就生了白发,那会有南山之寿哩!显然,诗人这时已由“早衰”想到“早”,流露出悲观绝望的情绪。他的笑,不过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苦笑而已。

后四句写乡居时的贫苦生活:头上不戴帽子,也不裹“幅巾”,任凭风吹日晒;身上穿着用苦蘖(bò)染的黄衣,与乡野之人无异。“苦蘖”通称“黄蘖”,诗人不用“黄”字,而用“苦”字,暗示通身皆苦,苦不堪言。它写衣着,兼写生活和心情,熔叙事、状物、言情诸种表现手法于一炉,使客观和主观和谐地统一起来,做到示之以物,同时动之以情。

写到极苦处,忽然宕开一笔,故意自宽自解:“不见清溪鱼,饮水得相宜?”——那些生活在清溪里的鱼儿,除了水,什么可吃的东西也没有,可它们还是怡然自得,尽情嬉戏。同鱼儿相比,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这里形式上是转折,意义上是发展、深化,诗人表现出的超然态度,有力地烘托了他的悲苦情怀。相反而实相成的哲理,用在诗歌创作上,产生一种异于寻常的表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