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谁有<文心雕龙>的<明诗篇><情彩篇><时叙篇><知音篇>的原文?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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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诗第六

大舜云∶“诗言志,歌永言。”圣谟所析,义已明矣。是以“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舒文载实,其在兹乎!诗者,持也,持人情性;三百之蔽,义归“无邪”,持之为训,有符焉尔。

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昔葛天乐辞,《玄鸟》在曲;黄帝《云门》,理不空弦。至尧有《大唐》之歌,舜造《南风》之诗,观其二文,辞达而已。及大禹成功,九序惟歌;太康败德,五子咸怨:顺美匡恶,其来久矣。自商暨周,《雅》、《颂》圆备,四始彪炳,六义环深。子夏监绚素之章,子贡悟琢磨之句,故商赐二子,可与言诗。自王泽殄竭,风人辍采,春秋观志,讽诵旧章,酬酢以为宾荣,吐纳而成身文。逮楚国讽怨,则《离骚》为刺。秦皇灭典,亦造《仙诗》。

汉初四言,韦孟首唱,匡谏之义,继轨周人。孝武爱文,柏梁列韵;严马之徒,属辞无方。至成帝品录,三百馀篇,朝章国采,亦云周备。而辞人遗翰,莫见五言,所以李陵、班婕妤见疑于后代也。按《召南·行露》,始肇半章;孺子《沧浪》,亦有全曲;《暇豫》优歌,远见春秋;《邪径》童谣,近在成世:阅时取证,则五言久矣。又古诗佳丽,或称枚叔,其《孤竹》一篇,则傅毅之词。比采而推,两汉之作也。观其结体散文,直而不野,婉转附物,怊怅切情,实五言之冠冕也。至于张衡《怨篇》,清典可味;《仙诗缓歌》,雅有新声。

暨建安之初,五言腾踊,文帝陈思,纵辔以骋节;王徐应刘,望路而争驱;并怜风月,狎池苑,述恩荣,叙酣宴,慷慨以任气,磊落以使才;造怀指事,不求纤密之巧,驱辞逐貌,唯取昭晰之能∶此其所同也。及正始明道,诗杂仙心;何晏之徒,率多浮浅。唯嵇志清峻,阮旨遥深,故能标焉。若乃应璩《百一》,独立不惧,辞谲义贞,亦魏之遗直也。

晋世群才,稍入轻绮。张潘左陆,比肩诗衢,采缛于正始,力柔于建安。或析文以为妙,或流靡以自妍,此其大略也。江左篇制,溺乎玄风,嗤笑徇务之志,崇盛忘机之谈,袁孙已下,虽各有雕采,而辞趣一揆,莫与争雄,所以景纯《仙篇》,挺拔而为隽矣。宋初文咏,体有因革。庄老告退,而山水方滋;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此近世之所竞也。

故铺观列代,而情变之数可监;撮举同异,而纲领之要可明矣。若夫四言正体,则雅润为本;五言流调,则清丽居宗,华实异用,惟才所安。故平子得其雅,叔夜含其润,茂先凝其清,景阳振其丽,兼善则子建仲宣,偏美则太冲公干。然诗有恒裁,思无定位,随性适分,鲜能通圆。若妙识所难,其易也将至;忽以为易,其难也方来。至于三六杂言,则出自篇什;离合之发,则萌于图谶;回文所兴,则道原为始;联句共韵,则柏梁馀制;巨细或殊,情理同致,总归诗囿,故不繁云。

赞曰∶民生而志,咏歌所含。兴发皇世,风流《二南》。

神理共契,政序相参。英华弥缛,万代永耽。

《情采》

---《文心雕龙》(第三十一) 作者:刘勰

圣贤书辞,总称文章,非采而何?夫水性虚而沦漪结,木体实而花萼振,文

附质也。虎豹无文,则鞟同犬羊;犀兕有皮,而色资丹漆,质待文也。若乃综

述性灵,敷写器象,镂心鸟迹之中,织辞鱼网之上,其为彪炳,缛采名矣。

故立文之道,其理有三:一曰形文,五色是也;二曰声文,五音是也;三曰

情文,五性是也。五色杂而成黼黻,五音比而成韶夏,五情发而为辞章,神理之

数也。

《孝经》垂典,丧言不文;故知君子常言,未尝质也。老子疾伪,故称“美

言不信”,而五千精妙,则非弃美矣。庄周云“辩雕万物”,谓藻饰也。韩非云

“艳乎辩说”,谓绮丽也。绮丽以艳说,藻饰以辩雕,文辞之变,于斯极矣。

研味《孝》、《老》,则知文质附乎性情;详览《庄》、《韩》,则见华实

过乎*侈。若择源于泾渭之流,按辔于邪正之路,亦可以驭文采矣。夫铅黛所以

饰容,而盼倩生于淑姿;文采所以饰言,而辩丽本于情性。故情者文之经,辞者

理之纬;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辞畅:此立文之本源也。

昔诗人什篇,为情而造文;辞人赋颂,为文而造情。何以明其然?盖风雅之

兴,志思蓄愤,而吟咏情性,以讽其上,此为情而造文也;诸子之徒,心非郁陶,

苟驰夸饰,鬻声钓世,此为文而造情也。故为情者要约而写真,为文者*丽而烦滥。

而后之作者,采滥忽真,远弃风雅,近师辞赋,故体情之制日疏,逐文之篇愈盛。

故有志深轩冕,而泛咏皋壤。心缠几务,而虚述人外。真宰弗存,翩其反矣。

夫桃李不言而成蹊,有实存也;男子树兰而不芳,无其情也。夫以草木之微,

依情待实;况乎文章,述志为本。言与志反,文岂足征?

是以联辞结采,将欲明经,采滥辞诡,则心理愈翳。固知翠纶桂饵,反所以

失鱼。“言隐荣华”,殆谓此也。是以“衣锦褧衣”,恶文太章;贲象穷白,贵

乎反本。夫能设模以位理,拟地以置心,心定而后结音,理正而后摛藻,使文不

灭质,博不溺心,正采耀乎朱蓝,间色屏于红紫,乃可谓雕琢其章,彬彬君子矣。

赞曰:言以文远,诚哉斯验。心术既形,英华乃赡。

吴锦好渝,舜英徒艳。繁采寡情,味之必厌。

注解:

古代圣贤的著作,总的都称为文章,不是因为有文采,那是因为什么呢?由于水性虚柔,才有波纹荡漾;由于树体坚实,才有花朵开放,这说明外在的表现形式依附于内在的实质。虎皮豹皮如果没有斑纹,那就跟狗皮羊皮一样了;犀兕虽然有皮,但制成铠甲还要靠涂上丹漆才有色彩,可见内在的实质需要外在的表现形式。至于抒发思想感情,铺陈描写万事万物,用文字刻划内心活动,在纸上组织文辞,文章应当光彩焕发、文采繁富是很明白的了。所以构成文采的途径有三条:第一种叫形中之文,是靠青、黄、赤、白、黑五色构成的;第二种叫声中之文,是靠宫、商、角、徵、羽五音构成的;第三种叫情中之文,是靠喜、怒、哀、乐、怨五情构成的。五色相调,便会呈现漂亮的花纹;五音相配,就会形成美妙的乐曲;五情抒发,便会产生优美的辞章。这是天然的规律啊。

时序第四十五

时运交移,质文代变,古今情理,如可言乎?昔在陶唐,德盛化钧,野老吐

“何力”之谈,郊童含“不识”之歌。有虞继作,政阜民暇,薰风诗于元后,

“烂云”歌于列臣。尽其美者何?乃心乐而声泰也。至大禹敷土,九序咏功,成

汤圣敬,“猗欤”作颂。逮姬文之德盛,《周南》勤而不怨;大王之化淳,《邠

风》乐而不*。幽厉昏而《板》、《荡》怒,平王微而《黍离》哀。故知歌谣文

理,与世推移,风动于上,而波震于下者。

春秋以后,角战英雄,六经泥蟠,百家飙骇。方是时也,韩魏力政,燕赵任

权;五蠹六虱,严于秦令;唯齐、楚两国,颇有文学。齐开庄衢之第,楚广兰台

之宫,孟轲宾馆,荀卿宰邑,故稷下扇其清风,兰陵郁其茂俗,邹子以谈天飞誉,

驺奭以雕龙驰响,屈平联藻于日月,宋玉交彩于风云。观其艳说,则笼罩《雅》、

《颂》,故知暐烨之奇意,出乎纵横之诡俗也。

爰至有汉,运接燔书,高祖尚武,戏儒简学。虽礼律草创,《诗》、《书》

未遑,然《大风》、《鸿鹄》之歌,亦天纵之英作也。施及孝惠,迄于文景,经

术颇兴,而辞人勿用,贾谊抑而邹枚沉,亦可知已。逮孝武崇儒,润色鸿业,礼

乐争辉,辞藻竞骛:柏梁展朝宴之诗,金堤制恤民之咏,征枚乘以蒲轮,申主父

以鼎食,擢公孙之对策,叹皃宽之拟奏,买臣负薪而衣锦,相如涤器而被绣。于

是史迁寿王之徒,严终枚皋之属,应对固无方,篇章亦不匮,遗风馀采,莫与比

盛。越昭及宣,实继武绩,驰骋石渠,暇豫文会,集雕篆之轶材,发绮縠之高喻,

于是王褒之伦,底禄待诏。自元暨成,降意图籍,美玉屑之谭,清金马之路。子

云锐思于千首,子政雠校于六艺,亦已美矣。爰自汉室,迄至成哀,虽世渐百龄,

辞人九变,而大抵所归,祖述《楚辞》,灵均馀影,于是乎在。自哀、平陵替,

光武中兴,深怀图谶,颇略文华,然杜笃献诔以免刑,班彪参奏以补令,虽非旁

求,亦不遐弃。及明章叠耀,崇爱儒术,肄礼璧堂,讲文虎观,孟坚珥笔于国史,

贾逵给札于瑞颂;东平擅其懿文,沛王振其通论;帝则藩仪,辉光相照矣。自和

安以下,迄至顺桓,则有班傅三崔,王马张蔡,磊落鸿儒,才不时乏,而文章之

选,存而不论。然中兴之后,群才稍改前辙,华实所附,斟酌经辞,盖历政讲聚,

故渐靡儒风者也。降及灵帝,时好辞制,造羲皇之书,开鸿都之赋,而乐松之徒,

招集浅陋,故杨赐号为驩兜,蔡邕比之,其馀风遗文,盖蔑如也。

自献帝播迁,文学蓬转,建安之末,区宇方辑。魏武以相王之尊,雅爱诗章;

文帝以副君之重,妙善辞赋;陈思以公子之豪,下笔琳琅;并体貌英逸,故俊才

云蒸。仲宣委质于汉南,孔璋归命于河北,伟长从宦于青土,公干徇质于海隅;

德琏综其斐然之思;元瑜展其翩翩之乐。文蔚、休伯之俦,于叔、德祖之侣,傲

雅觞豆之前,雍容衽席之上,洒笔以成酣歌,和墨以藉谈笑。观其时文,雅好慷

慨,良由世积乱离,风衰俗怨,并志深而笔长,故梗概而多气也。

至明帝纂戎,制诗度曲,征篇章之士,置崇文之观,何刘群才,迭相照耀。

少主相仍,唯高贵英雅,顾盼合章,动言成论。于时正始馀风,篇体轻澹,而嵇

阮应缪,并驰文路矣。

逮晋宣始基,景文克构,并迹沉儒雅,而务深方术。至武帝惟新,承平受命,

而胶序篇章,弗简皇虑。降及怀愍,缀旒而已。然晋虽不文,人才实盛:茂先摇

笔而散珠,太冲动墨而横锦,岳湛曜联璧之华,机云标二俊之采。应傅三张之徒,

孙挚成公之属,并结藻清英,流韵绮靡。前史以为运涉季世,人未尽才,诚哉斯

谈,可为叹息。

元皇中兴,披文建学,刘刁礼吏而宠荣,景纯文敏而优擢。逮明帝秉哲,雅

好文会,升储御极,孳孳讲艺,练情于诰策,振采于辞赋,庾以笔才愈亲,温以

文思益厚,揄扬风流,亦彼时之汉武也。及成康促龄,穆哀短祚,简文勃兴,渊

乎清峻,微言精理,函满玄席;澹思浓采,时洒文囿。至孝武不嗣,安恭已矣。

其文史则有袁殷之曹,孙干之辈,虽才或浅深,珪璋足用。

自中朝贵玄,江左称盛,因谈馀气,流成文体。是以世极迍邅,而辞意夷泰,

诗必柱下之旨归,赋乃漆园之义疏。故知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原始以

要终,虽百世可知也。

自宋武爱文,文帝彬雅,秉文之德,孝武多才,英采云构。自明帝以下,文

理替矣。尔其缙绅之林,霞蔚而飙起。王袁联宗以龙章,颜谢重叶以凤采,何范

张沈之徒,亦不可胜也。盖闻之于世,故略举大较。

暨皇齐驭宝,运集休明:太祖以圣武膺箓,世祖以睿文纂业,文帝以贰离含

章,中宗以上哲兴运,并文明自天,缉遐景祚。今圣历方兴,文思光被,海岳降

神,才英秀发,驭飞龙于天衢,驾骐骥于万里。经典礼章,跨周轹汉,唐、虞之

文,其鼎盛乎!鸿风懿采,短笔敢陈;飏言赞时,请寄明哲!

赞曰:蔚映十代,辞采九变。枢中所动,环流无倦。

质文沿时,崇替在选。终古虽远,旷焉如面。

知音第四十八

知音其难哉!音实难知,知实难逢,逢其知音,千载其一乎!夫古来知音,多贱同而思古。所谓“日进前而不御,遥闻声而相思”也。昔《储说》始出,《子虚》初成,秦皇汉武,恨不同时;既同时矣,则韩囚而马轻,岂不明鉴同时之贱哉!至于班固、傅毅,文在伯仲,而固嗤毅云“下笔不能自休”。及陈思论才,亦深排孔璋,敬礼请润色,叹以为美谈;季绪好诋诃,方之于田巴,意亦见矣。故魏文称∶“文人相轻”,非虚谈也。至如君卿唇舌,而谬欲论文,乃称“史迁著书,谘东方朔”,于是桓谭之徒,相顾嗤笑。彼实博徒,轻言负诮,况乎文士,可妄谈哉!故鉴照洞明,而贵古贱今者,二主是也;才实鸿懿,而崇己抑人者,班、曹是也;学不逮文,而信伪迷真者,楼护是也;酱瓿之议,岂多叹哉!

夫麟凤与麏雉悬绝,珠玉与砾石超殊,白日垂其照,青眸写其形。然鲁臣以麟为麏,楚人以雉为凤,魏民以夜光为怪石,宋客以燕砾为宝珠。形器易征,谬乃若是;文情难鉴,谁曰易分?

夫篇章杂沓,质文交加,知多偏好,人莫圆该。慷慨者逆声而击节,酝藉者见密而高蹈;浮慧者观绮而跃心,爱奇者闻诡而惊听。会己则嗟讽,异我则沮弃,各执一偶之解,欲拟万端之变,所谓“东向而望,不见西墙”也。

凡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故圆照之象,务先博观。阅乔岳以形培塿,酌沧波以喻畎浍。无私于轻重,不偏于憎爱,然后能平理若衡,照辞如镜矣。是以将阅文情,先标六观∶一观位体,二观置辞,三观通变,四观奇正,五观事义,六观宫商。斯术既行,则优劣见矣。

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世远莫见其面,觇文辄见其心。岂成篇之足深,患识照之自浅耳。夫志在山水,琴表其情,况形之笔端,理将焉匿?故心之照理,譬目之照形,目了则形无不分,心敏则理无不达。然而俗监之迷者,深废浅售,此庄周所以笑《折扬》,宋玉所以伤《白雪》也。昔屈平有言∶“文质疏内,众不知余之异采。”见异唯知音耳。扬雄自称∶“心好沉博绝丽之文。”其不事浮浅,亦可知矣。夫唯深识鉴奥,必欢然内怿,譬春台之熙众人,乐饵之止过客,盖闻兰为国香,服媚弥芬;书亦国华,玩绎方美;知音君子,其垂意焉。

赞曰∶洪锺万钧,夔旷所定。良书盈箧,妙鉴乃订。

流郑*人,无或失听。独有此律,不谬蹊径

style="font-size: 18px;font-weight: bold;border-left: 4px solid #a10d00;margin: 10px 0px 15px 0px;padding: 10px 0 10px 20px;background: #f1dada;">古代诗词阅读的原理和方法有哪些

刘勰《文心雕龙·知音》:“是以将阅文情,先标六观:一观位体,二观置辞,三观通变,四观奇正,五观事义,六观宫商,斯术既形,则优劣见矣。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

“六观”中,位体(奠定中心思想)、通变(通古变今)、事义(作品的题材)三项属于作品的内容;置辞(敷饰辞藻)、奇正(姿态奇正)、宫商(语调声律)三项属于作品的形式。

一、从“言语”入手,领悟“言外之意”。

诗词鉴赏中的“观”与“看”是有区别的:“看”是用眼睛看东西,属于一种生理感官活动;“观” 是一种心理感觉活动,是一种“阅读加思考”的过程,即通过阅读加思考把握文学特殊的表情达意的语言形式的过程。

诗人创作的过程,大致概括为生活积累——选材立意——艺术构思——语言表达。观赏者“沿波讨源”,大致从“语言表达”入手,追溯到诗人的“艺术构思”、“选材立意”和“生活积累”。既从作品的“形式”入手的。从“语言表达”入手:

1.从文字、词汇、句型入手

(1) 从文字入手。

杜牧《江南春绝句》。

明代杨慎《升庵诗话》云:

千里莺啼,谁人听得?千里绿映红,谁人见得?若作“十里”,则莺啼绿红之景,村郭、楼台、僧寺、酒旗皆在其中矣。

这正接近西方空间的观念。清人何文焕《历代诗话考索》反驳说:

“千里 莺啼绿映红”云云,此 杜牧《江南春》诗也。升庵谓“千”应作“十”。盖“千里”已听不着,看不见矣,何所云“ 莺啼绿映红”耶?余谓即作“十里”,亦未必听得着,看得见。题云 《江南春》,江南方圆千里,千里之中, 莺啼而绿映红焉;水村山郭,无处无酒旗;四百八十寺,楼台在烟雨中也。此诗之意既广,不得专指一处,故总而名曰《江南春》。诗家善立题者也。

这就是肉眼与心眼观察,物理空间与心理空间的差别。两种看法,谁更通情达理?

通情达理,读者与作者之间找到了共同点,才会产生审美共鸣。

(2) 从词汇入手:

杜牧《清明》中的“行人”和“断魂”。“断魂”,《辞海》:“形容哀伤,也形容情深。”《辞源》:“谓情之所感,如魂将离体。”是哀伤、迷恋、还是陶醉?要放到具体语境中加以理解。

杜牧《泊秦淮》中的“商女”。(钟振振《中国古典诗词的理解与误解》,《文学遗产》 1998 年 2 期、张天键《唐诗答客难》第 213 页,学苑出版社, 1990 年版)

“商女”,李长路 《全唐绝句选释》注云:“ 商女,卖唱歌女。”“此乃扬州歌女在秦淮商人舟中。”《唐诗鉴赏辞典》:“商女,是侍候他人的歌女。”歌女之说,源出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

此商女当即扬州歌女而在秦淮商人舟中者。……此来自江北扬州之歌女,不解陈亡之恨,在其江南故都之地,尚唱靡靡之音,牧之闻其歌声,因为诗以咏之耳。此诗必作如是解,方有意义可寻,后人昧于金陵与扬州隔一江及商女为扬州歌女之义,模糊笼统,随声附和。推为绝唱,诚可笑也。

白居易《盐商妇》:“本是扬州小家女,嫁得西江大商客。”

白居易《读张籍古乐府》:“读君商女诗,可感悍妇仁。”

刘禹锡《夜闻商人船中筝》:“扬州布粟商人女”这当然可能也是陈寅恪“商女”即“扬州歌女”所本。

五代人孙光宪《竹枝》:“门前春水白萍花,岸上无人小艇斜。商女经过江欲暮,散抛残食饲神鸦。”这里的商女如果是歌女,不在酒楼卖唱,却来此江村“散抛残食饲神鸦”?古代交通困难,商船来往江上在情理中,此女当是“商船上的女子”,闲散无聊“抛残食饲神鸦”。

白居易《琵琶行》中的琵琶女,原是长安歌妓,“老大嫁作商人妇”。

从唐代有关文献来看,唐诗中的“商女”,应是“商人妇”,不在酒家卖唱,“隔江”才有着落。

(3) 从句型入手:

例 1 :王之涣《登鹳雀楼》中的词序:“黄河入海流”——“黄河流入海”的比较。

例 2 :王维《山居秋暝》倒装句型: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连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2.联系上下文,从“语境”入手,用诗词的眼光去读“诗家语”:

诗词用语与散文不一样,诗词有韵律的限制,语言要求精炼、含蓄,可以省去的话就不必说,留下“空白”,叙述可以有跳动,形成了诗词特有的结构。如果用散文的眼光去读诗词,可能会忽略作者的用心,不能对诗词作出正确的理解,那自然体会不到它的好处。

(钟惺、谭元春)《唐诗归》卷十三:

岑参《还高冠潭口留别舍弟》:“昨日山有信,只今耕种时。遥传杜陵叟,怪我还山迟。独向潭上酌,无上林下棋。东溪忆汝处,闲卧对鸬鷁。”

钟惺评:“此诗千年来惟作者与谭子知之,因思真诗传世,良是危事。反复注疏,见学究身而为说法,非为开示后人,亦以深悯作者。”

谭元春批:“不曰家信而曰‘山有信',便是下六句杜陵叟寄来信矣,针线如此。末四句就将杜陵叟寄来信写在自己别诗中,人不知,以为岑公自道也。‘忆汝'‘汝'字,指杜陵叟谓岑公也。粗心人看不出,以为‘汝'指弟耳。八句似只将杜陵叟来信与弟看,起身便去,自己归家,与别弟等语言,俱未说出,俱说出矣。如此而后谓之诗,如此看诗,而后谓之真诗人。

又例如:辛弃疾《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下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这词是写在月夜的乡村里走路所见。后两句如果用散文的眼光去读,从叙写的次序先后去看,先写茅店,次社林,次路转,次溪桥。但把“忽见”放到最后,正说明“路转溪桥”以后才“忽见”“茅店”,提前写“旧时”的“茅店”,是通过突出 “茅店”,透露出作者对它的怀旧之情。

“诗家语”的特点: 一是精炼含蓄有味。岑参的诗,不说家里怪我还山迟,却说“遥传”杜陵叟怪我还山迟,其中就包含有许多话没有说出来(填补)。二是跳跃性(形象、情感),如辛词;三是要突出形象,如岑诗。

文心雕龙·知音的原文

知音其难哉1!音实难知,知实难逢2;逢其知音,千载其一乎!夫古来知音3,多贱同而思古4;所谓“日进前而不御5,遥闻声而相思”也6。昔《储说》始出7,《子虚》初成8,秦皇、汉武,恨不同时9;既同时矣,则韩囚而马轻10,岂不明鉴同时之贱哉11?至于班固、傅毅12,文在伯仲13,而固嗤毅云14“下笔不能自休15”。及陈思论才16,亦深排孔璋17;敬礼请润色18,叹以为美谈19;季绪好诋诃20,方之于田巴21:意亦见矣。故魏文称“文人相轻”22,非虚谈也。至如君卿唇舌23,而谬欲论文,乃称史迁著书24,咨东方朔25;于是桓谭之徒26,相顾嗤笑。彼实博徒27,轻言负诮28;况乎文士,可妄谈哉?故鉴照洞明29,而贵古贱今者,二主是也30;才实鸿懿31,而崇己抑人者32,班、曹是也33;学不逮文34,而信伪迷真者35,楼护是也。酱瓿之议36,岂多叹哉?

〔注释〕

1 知音:本意是指懂得音乐,对音乐能作正确的理解和评论,这里是借指对文学作品的正确理解和批评。  2 知:指知音者,即对文学作品能作正确理解和评论的人。  3 知音:这里泛指一般的评论家或欣赏者,而不管正确与否。  4 同:指同时代的人。古:古人。  5 御:用。  6 声:名声。这两句是《鬼谷子·内楗(jiàn见)》篇中的话。  7 《储说》:战国时期杰出的思想家韩非所著《韩非子》中,有《内储说》、《外储说》等篇。  8 《子虚》:指西汉作家司马相如的《子虚赋》。  9 恨不同时:《史记·老庄申韩列传》中说,秦始皇读了韩非的《孤愤》等篇曾说:“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不恨矣!”《汉书·司马相如传》中说:汉武帝读了司马相如的《子虚赋》曾说:“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  10 韩:指韩非,他入秦后,被谗入狱而。马:指司马相如,他始终只是汉武帝视若倡优的人。  11 鉴:察看。《抱朴子·广譬》:“贵远而贱近者,常人之用情也;信耳而疑目者,古今之所患也。是以秦王叹息于韩非之书,而想其为人;汉武慷慨于相如之文,而恨不同时。及既得之,终不能拔,或纳谗而诛之,或放之乎冗散。”此即刘勰以上论述所本。  12 班固:字孟坚,东汉初年史学家、文学家。傅毅:字武仲,和班固大致同时的文学家。  13 伯仲:兄弟。这里指班固和傅毅作品的成就差不多。  14 嗤(chī吃):讥笑。  15 休:停止。全句意指傅毅写作不会剪裁。以上几句见曹丕的《典论·论文》:“傅毅之于班固,伯仲之间耳,而固小之;与弟超书曰:‘武仲以能属文为兰台令史,下笔不能自休。’”  16 陈思:即曹植,他封陈王,谥号“思”。  17 排:排斥。孔璋:陈琳的字。他是“建安七子”之一。曹植《与杨德祖书》说:“以孔璋之才,不闲于辞赋。”  18 敬礼:丁廙(yì意)的字。他是汉末作家,曹植的好友,常请曹植修改他的文章。润色:修改加工。  19 美谈:恰当的说法。指曹植在《与杨德祖书》中所引丁廙的话:“文之佳恶,吾自得之,后世谁相知定吾文者耶?”曹植接着说:“吾常叹此达言,以为美谈。”  20 季绪:刘修的字。他是汉末作家。诋诃(dǐhē底河阴):诽谤。  21 方:比。田巴:战国时齐国善辩的人,曾被鲁仲连所驳倒,曹植《与杨德祖书》:“刘季绪才不能逮于作者,而好诋诃文章,掎摭利病。昔田巴毁五帝、罪三王,訾五霸于稷下,一旦而服千人;鲁连一说,使终身杜口。刘生之辩,未若田氏;今之仲连,求之不难,可无叹息乎?”  22 魏文:即魏文帝曹丕。曹丕在《典论·论文》中说:“文人相轻,自古而然。”  23 君卿:楼护的字。他是西汉末年的辩士。唇舌,指有口才。《论说》篇曾说:“楼护唇舌。”  24 史迁:即司马迁。  25 咨(zī资):询问。东方朔:西汉作家。楼护说司马迁著书曾咨询东方朔的话今不存。《史记·太史公自序》司马贞索隐:“案桓谭云:‘迁所著书成,以示东方朔,朔皆署曰《太史公》。’则谓《史太公》是朔称也。”  26 桓谭:东汉初年著名学者,著有《新论》。  27 博徒:指贱者。  28 诮(qiào窍):责怪。  29 照:察看、理解。洞:深。  30 二主:指秦始皇与汉武帝。  31 鸿:大。懿(yì意):美。  32 崇:高。  33 班:指班固。曹:指曹植。  34 逮(dài代):及。  35 信伪:指关于司马迁请教东方朔的错误传说。  36 瓿(bù布):小瓮,《汉书·扬雄传赞》中说,扬雄著《太玄经》时,“刘歆亦尝观之,谓雄曰:空自苦!今学者有禄利,然尚不能明《易》,又如《玄》何?吾恐后人用覆酱瓿也”。这里是借以喻指在以上种种不正的批评风气之下,真正有价值的作品只能被人用来盖酱坛子,难以得到正确的评价。

夫麟凤与麏雉悬绝1,珠玉与砾石超殊2,白日垂其照,青眸写其形3。然鲁臣以麟为麏4,楚人以雉为凤5,魏氏以夜光为怪石6,宋客以燕砾为宝珠7。形器易征8,谬乃若是,文情难鉴,谁曰易分?夫篇章杂沓9,质文交加10;知多偏好11,人莫圆该12。慷慨者逆声而击节13,酝藉者见密而高蹈14,浮慧者观绮而跃心15,爱奇者闻诡而惊听16。会己则嗟讽17,异我则沮弃18;各执一隅之解19,欲拟万端之变20:所谓“东向而望,不见西墙”也21。

〔文章注释〕

1 麏(jūn君):獐,似鹿而小。雉(zhì志):野鸡。悬绝:相差极远。  2 砾(lì力)石:碎石块。  3 青眸(móu谋):即青眼,指正视。正目而视,眼多青处。眸:眼的瞳仁。  4 麟为麏:《公羊传·哀公十四年》中说:“春,西狩获麟,……有以告者曰:有麏而角者。”  5 雉为凤:《尹文子·大道上》中说:“楚人担山雉者,路人问:‘何鸟也?’担雉者欺之曰:‘凤凰也。’路人曰:‘我闻有凤凰,今直见之。’”  6 氏:一作“民”。夜光:夜间发光,美玉或明珠都如此。这里指玉。《尹文子·大道上》:“魏田父有耕于野者,得宝玉径尺,弗知其玉也,以告邻人。邻人阴欲图之,谓之曰:‘怪石也。’……于是遽而弃于远野。”  7 燕砾:即燕石。《艺文类聚》卷六录《阚(kàn看)子》:“宋之愚人得燕石于梧台之东,归而藏之以为宝。周客闻而观焉,……掩口而笑曰:‘此特燕石也,其与瓦甓(pì僻)不殊。’”

8 征:证、验。  9 杂沓(tà踏):纷乱,复杂。  10 质:指作品的思想内容。文:指艺术形式。交加:不同的事物一齐来临。  11 知:这里是“知音”的知,指对作品的欣赏评论者。  12 圆该:全面具备。这里指评论一切作品的能力。  13 慷慨:指性情激昂的人。逆:迎。击节:打拍节,表示欣赏。节:乐器。  14 酝藉:指性情含蓄的人。高蹈:远行。  15 浮:浅。绮(qǐ起):一种有花纹的丝织品,这里借指文辞华丽的作品。  16 诡(guǐ轨):不平常的,怪异的。  17 会:合。嗟:称,称叹。讽:诵读。  18 沮(jǔ举):阻止。  19 隅:边,角。  20 拟:度量,衡量。  21 东向而望,不见西墙:《淮南子·氾论训》:“故东面而望,不见西墙;南面而视,不睹北方。”

凡操千曲而后晓声1,观千剑而后识器2;故圆照之象3,务先博观4。阅乔岳以形培塿5,酌沧波以喻畎浍6。无私于轻重,不偏于憎爱;然后能平理若衡7,照辞如镜矣。是以将阅文情,先标六观:一观位体8,二观置辞9,三观通变10,四观奇正11,五观事义12,六观宫商13。斯术既形14,则优劣见矣。

〔注释〕  1 操:持,即操作、实践的意思。晓:明白。桓谭《新论·琴道》:“成少伯工吹竽,见安昌侯张子夏鼓瑟,谓曰:‘音不通千曲以上,不足以为知音。’”(《全后汉文》卷十五)  2 观千剑:桓谭《新论·道赋》:“扬子云工于赋,王君大习兵器,余欲从二子学,子云曰:‘能读千赋则善赋。’君大曰:‘能观千剑则晓剑。’”(《全后汉文》卷十五)  3 圆:周遍,全面。照:察看,理解。象:方法。  4 务:必须,博观:《事类》:“将赡才力,务在博见。”《奏启》:“博见足以穷理。”  5 乔岳:高山。形:显著,这里指看清。培塿(pǒulǒu剖上篓):小土山。  6 酌:斟酌。沧:沧海。畎浍(quǎnkuài犬快):田间小沟。  7 衡:秤。  8 位:安排,处理。体:体裁。  9 置:安放。  10 通:指继承方面。变:指创新方面。  11 奇:指不正常的表现方式。正:指正常的表现方式。  12 事:主要指作品中所用的典故。  13 宫商:指平仄,古人常以五音配四声。  14 术:方法。

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1,观文者披文以入情2;沿波讨源3,虽幽必显4。世远莫见其面,觇文辄见其心5。岂成篇之足深?患识照之自浅耳。夫志在山水,琴表其情6,况形之笔端,理将焉匿7?故心之照理,譬目之照形:目瞭则形无不分8,心敏则理无不达9。然而俗监之迷者10,深废浅售11。此庄周所以笑《折杨》12,宋玉所以伤《白雪》也13。昔屈平有言14:“文质疏内15,众不知余之异采16。”见异,唯知音耳。扬雄自称17“心好沈博绝丽之文18”,其事浮浅19,亦可知矣。夫唯深识鉴奥20,必欢然内怿21;譬春台之熙众人22,乐饵之止过客23。盖闻兰为国香24,服媚弥芬25;书亦国华26,玩泽方美27。知音君子,其垂意焉28。

〔注释〕  1 缀文:指写作。缀:联结。情动而辞发:《物色》:“情以物迁,辞以情发。”  2 披文:《辨骚》:“言节候,则披文而见时。”披:翻阅。  3 讨:寻究。  4 幽:隐微。  5 觇(chān搀):窥视。  6 琴表其情:《吕氏春秋·本味》:“伯牙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琴而志在太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选(须臾)之间,而志在流水。钟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汤汤(大水疾流的样子)乎若流水。’”伯牙、钟子期:传为春秋时楚人。  7 匿(nì逆):隐藏。  8 目瞭:目明。  9 达:通晓。  10 监:察看。  11 售:指作品有许多人欣赏。  12 庄周:即庄子,战国时思想家。《折杨》:一种庸俗的歌曲。《庄子·天地》中说:“大声不入千里耳,《折杨》、《皇华》则嗑(xiā虾)然而笑。”嗑:笑声。  13 宋玉:战国时楚国著名作家。《白雪》:一种高妙的乐曲。传为宋玉所作的《对楚王问》中说:“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其为《阳春白雪》,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十人。”(《文选》卷四十五)  14 屈平:名原。战国时楚国人,古代伟大诗人之一。这里所引的话,见于《楚辞·九章·怀沙》。  15 文:指外表。质:指本性。疏:粗,这里指不注意装饰。内:即讷,迟钝,这里引申为朴实的意思。  16 异采:指与众不同的才华。  17 扬雄:字子云,西汉末年著名作家。他的话见于《答刘歆书》(《古文苑》卷十)。  18 沈:深。绝:独一无二。  19 其:当作“不”。事:从事于。  20 鉴奥:看得深。  21 内:指内心。怿(yì意):喜悦。  22 熙:乐。春台:《老子·二十章》说:“众人熙熙,……如春登台。”河上公本作“如登春台”。《总术》篇“落落之玉”,也是取河上公本,可见刘勰这里说“春台”是据河上公本《老子》。  23 乐:音乐。饵(ěr耳):食物。《老子·三十五章》说:“乐与饵,止过客。”  24 兰为国香:《左传·宣公三年》中说:“以兰有国香,人服媚之如是。”国香:全国最香的花,后以“国香”专指兰花。  25 服:佩带。媚:喜爱。弥:更加。  26 华:精华。  27 泽:当作“绎”。玩绎:细细体会玩味。  28 其:表示希望。垂意:留心,注意。

赞曰:洪钟万钧1,夔、旷所定2。良书盈箧3,妙鉴乃订4。流郑*人5,无或失听6。独有此律7,不谬蹊径8。 〔注释〕  1 洪:大。钧:三十斤。  2 夔(kúi奎):舜时的乐官。旷:师旷,春秋时晋国的乐师。  3 箧(qiè怯):箱。  4 鉴:这里指评论家。订:校订。  5 流:流荡。郑:郑声。儒家认为郑国的音乐*邪。*人:使人走到过分的境地。*:过分。  6 失听:听错了。  7 律:规则。  8 蹊:路。

有谁知道刘劦思简介

刘勰(约465——520)南朝梁人。曾官县令、步兵校尉、宫中通事舍人,颇有清名。然其名未以官显,却以文彰。一部《文心雕龙》奠定了他在中国文学史上和文学批评史上不可或缺的地位。

刘勰,字彦和,山东莒县东莞镇人,据《梁书.刘勰传》记载,刘勰早年家境贫寒,笃志好学,终生未娶。曾寄居江苏镇江,在钟山的南定林寺里,跟随僧佑研读佛书及儒家经典,32岁时开始写《文心雕龙》,历时五年,终于书成我国最早的文学评论巨著,该书共计三万七千余字,分十卷五十篇,书超前人,体大而虑周,风格迥异,独树一帜,对后世影响颇大。

文章修辞,传统修辞学分为消极修辞和积极修辞两大方面:消极修辞包括语音修辞——讲究平上去入、阴阳清浊、音节对应、叠字双声、合辙押韵;语汇修辞——在同义近义词语中,作适合语境的意义选择与搭配选择、作适合感情和语体的色彩谐调选择;语法修辞——在同义表达中,对句式的长短整散、主动被动、肯定否定、常式变式、陈疑祈叹等作最适合语境的恰当选择;篇章修辞——文章的酝酿构思、选材布局、情感事理、风格详略、修改评析等。积极修辞——特指经过长期修辞实践而形成的固定而公认的修辞格。

刘勰在《文心雕龙》中,对这两方面都有精当而深刻的论述,尤其对消极修辞的论述,不仅论及文章技巧,而且深入到心理活动和思维规律与语言生成关系的层面,不仅当时直至今天也仍有重要指导意义。

汉字以建筑式方形结构为独立个体单位,一个个体单位为一个音节,音节又多具备阴阳上去不同调值,这种特点,为汉语语音修辞提供了有利条件。

在语音修辞方面,刘勰没有沿习名人沈约的“八病说”,而着重提出了“飞沉”问题、“双声叠韵”问题。

在《神思》中,刘勰就提出了“寻声律而定墨”的主张,在《声律》中又说:“凡声有飞沉,响有双叠。双声隔字而每舛,叠韵杂句而必睽;沉则响发而断,飞则声飏不还。”意思是字调有阴阳清浊平声仄声之分,词之声韵之中有双声叠韵之别。(当时平仄之说,故以飞沉言之。此前借用音乐术语宫商角徵羽指称声调高低。《文镜秘府论》讲到调声三术:指出宫商是平声,徵是上声,羽是去声,角是入声,上去入是仄声。此处飞指阴清,平声;沉指阳浊,仄声)阴阳清浊之字,应平仄穿插交替,若连用仄声,就有声气沉沉欲断之觉,若连用平声,又有声气升飏飘飘不降之感。(如曹植《美女篇》: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潘岳《悼亡诗》: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而双声叠韵之词,必须连用,若两词之间插入他字,或将一词分用于相邻两句,则会造成“吃文”——拗口的毛病。这确为卓见,诸多绕口令不都是故意运用这种穿插而造成“必睽”之“吃文”嘛。一旦产生了这种毛病,则须“左碍而寻右,末滞而讨前”,“则声转于吻,玲玲如振玉,辞靡于耳,累累如贯珠矣。”刘勰认为,作韵易而选和难——异音相从谓之和——平仄声调配合得当叫和谐,同声相应谓之韵——相应位置上同韵字遥相呼应叫押韵。足见刘勰不但非常重视而且准确把握了汉字汉语的语音特点,对语音修辞在理论上作出了可贵贡献。如何用韵,《章句》有论:“若乃改韵从调,所以节文辞气,……然两韵辄易,则声韵微躁,百句不迁,则唇吻告劳妙才激扬,虽触思利贞,曷若折之中和,庶保无咎。”折中的主张,是符合声韵运用美学的。

在语汇修辞方面,刘勰提倡慎重遴选词语。

《指瑕》凡举用词四疵,皆碍美文。——陈思之文,群才之俊也,而《武帝诔》云:‘尊灵永蛰’;《明帝颂》云:‘圣体浮轻’,浮轻有似于蝴蝶,永蛰颇疑于昆虫,施之尊极,岂有当乎!——以指称微小虫豸之词而施于尊长,确属搭配对象失误。

潘岳为才,善于哀文,然悲内兄,则云感口泽,伤幼子,则云心如疑。礼文在尊极,而施之下流,辞虽足哀,义斯替矣。——感口泽只能用来唁念辞世的母亲,心如疑只能用来悲悼故去的父亲,——潘岳用其哀挽同辈和小辈,分属词义运用错误、搭配对象错误,又是感彩分配失当。

所举另两种瑕疵,有左思反对孝道的思想错误和崔瑗把虞舜误比不出名的李公,虽属思想和比类之误,然毕竟要通过遣辞用语表现出来,归为语汇修辞亦非不当。

语汇修辞中,还涉及用字,刘勰在《炼字》提出用字“四要则”:……是以缀字属篇,必须拣择:一避诡异,二省联边,三权重出,四调单复。诡异,生辟险怪之字,如汹呶;联边,相同偏旁之字,如峥嵘;重出,同字相犯即同一个字在句中重复使用;单复,字形肥瘠笔画多寡。——仔细想来,均有道理:读文时遇诡异之字,犹赤足行于怪石每现之途,必耗神费力坏心绪;联边相集,如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迷途远避退还莲迳返逍遥之类,也会呆板乏目;重出之弊,字之音形无不单调乏味;字形肥瘠笔画多寡如若不加调配,则会或失之于纤疏,或失之于垒重。无怪刘勰叹曰:故善为文者,富于万篇,贫于一字,一字非少,相避为难也。

语法修辞部分,刘勰在《章句》中提出了要按内容安排章句和按情韵安排章句的主张。按内容,要“控引情理,送迎际会”即根据表达的情理,有时枝蔓扶疏旁征博引,有时紧扣题旨不蔓不枝;据情韵,则“若夫章句无常,而字有枚数,四字密而不促,六字裕而非缓,或变之以三五,盖应机之权节也。”刘勰主张,句式的选择上,用长用短,或长短穿插,整散结合,完全要符合情韵需要,情韵急,少音节短词句,情韵缓,可用舒曼之长句,情韵起伏跌宕,则可长短并用整散结合,以收荡气回肠之效。

刘勰修辞美学最为璀璨的部分,在篇章修辞。

重涵养,立风格。《体性》之体,文章体貌,《体性》之性,人之性情,《体性》即论文章风格和作者个性的关系。文有“八风之议”即穷列文章八种风格——一曰典雅、二曰远奥、三曰精约、四曰显附、五曰繁缛、六曰壮丽、七曰新奇、八曰轻靡。又据不同标准分为四组:思想内容——雅与奇反,情理义蕴——奥与显殊,题材表达——繁与约舛,体象气韵——壮与轻乖。凡为文者,均望尽快形成自己独特风格,刘勰指出文章风格和作者涵养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夫情动而言形,理发而文见,盖沿隐而至显,因内而符外者也。然才有庸俊,气有刚柔,学有浅深,习有雅郑。并性情所烁,陶染所凝,是以笔区云谲,文苑波诡有矣。故辞理庸俊,莫能翻其才,风趣刚柔,宁或改其气,事义浅深,未闻乖其学,体式雅郑,鲜有反其习。各师成心,其异如面。”由是观之,文如其人,理应不错。作者的内心情理外化为语言文章,作者的才学、气质、性情、习惯所陶染而成的个性,必然盈溢为文章风格。因此,要熔铸自己独特文风,必须注重修养才学,涵性怡情完善个性品质。无怪刘勰在《神思》中提倡“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瀹五脏,澡雪精神;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绎辞。”也只有如是,才有助于文章风格的形成。

文章有风格,更有风骨,才煽情动人,辞采焕然。什么是风骨呢?“《诗》总六义,风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志气之符契也。是以怊(ch o悲愤)怅述情,必始乎风,沉吟铺辞,莫先于骨。故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简言之,风就是充盈于作品中的情志和才气,是感化的根本力量。骨则是切中肯綮、言简意赅、恰如其分、流畅和谐的语言。风骨指向了感人才情和生动语言的修辞美学。要使文章含风树骨,则须“练于骨者,析辞必精,深乎风者,述情必显。”刘勰还进一步指出有无风骨对文章的不同效果:“捶字坚而难移,结响凝而不滞,此风骨之力也。若瘠义肥辞,繁杂失统,则无骨之徵也。思不环周,索莫乏气,则无风之验也。相如赋仙,(作《大人赋》)气号凌云,蔚为辞宗,乃其风力遒也。”如是观之,白居易“根情、苗言、华声、实义”之论,与刘勰风骨之议,均为至言也!

感人的才情和生动的语言固然重要,但一定要为情而造文,而不要为文而造情。要写真情实话,不要假意虚言。“夫铅黛所以饰容,而盼倩生于淑姿;文采所以饰言,而辩丽本于情性。”刘勰之论,对匡正无病呻吟、言不由衷、矫揉造作、空假俗媚之流,不啻当头棒喝警钟长鸣。

重熔裁,明隐秀。文章长短、内容详略、语意显隐、精警庸凡,亦为文之必虑。《熔裁》指出:“规范本体谓之熔,剪裁浮辞谓之裁。裁则芜秽不生,熔则纲领昭畅。”简言之,熔是炼意,提炼中心,裁是炼辞,锤炼语言。因为“凡思绪初发,辞采苦杂,心非权衡,势必轻重。”所以,刘勰提出了“三准论”——“是以草创鸿笔,先标三准:履端于始,则设情以位体;举正于中,则酌事以取类;归赊于终,则撮辞以举要。然后舒华布实,献替节文(献:可,替:否。即根据需要调节文字),绳墨以外,美材既斫,故能首尾圆合,条贯统序。若术不素定,而委心逐辞,异端丛至,骈赘必多。故三准既定,次讨字句。句有可削,足见其疏,字不得减,乃知其密。”“三准论”提出了写好文章的三部曲、三准则:首先根据情理确定文章体裁;其次分析素材遴选典型题材;再次简言要义提纲挈领。然后加工润色,处理详略,条贯首尾,敲定全文。

语意显隐、精警庸凡,义涉隐秀。《隐秀》云:“夫心之动远矣,文情之变深矣,源奥而派生,根盛而颖峻,是以文之英蕤,有秀有隐。隐也者,文外之重(ch ng)旨也;秀也者,篇中之独拔者也。隐以复意为工,秀以卓绝为巧。斯乃旧章之懿绩,才情之嘉会也。”今日言之,隐即弦外余音,秀即篇中警语。文章浅白直露固无余香满口,通篇俗语庸言亦难振聋发聩。文有余音,犹“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润”;篇纳秀语,似月依日而夜明,树沾春而林翠。

文章秀句,或自出锦心,或得益援引。《事类》认为:无论“引古事而莫取旧辞”的化用暗引,也无论“取旧辞万分之一”的择要精引,还无论“颇酌诗书传记”的综采博引,只要是为“以其据事类义,援古证今”,则无可指责。而《指瑕》认为:“若掠人美辞,以为己力”,则“宝玉大弓,终飞其有。全写则揭箧,傍采则探囊。然世远者太轻,同时者为尤矣。”由是观之,刘勰并非反对引用,而是反对抄袭。引用乃明借,旨在助己之文,抄袭是明抄,旨在当己之章。全抄无异开箱抢劫,小抄亦如掏腰绺窃,抄袭前代的贼味稍轻,同代相窃则堪堪致罪了。

透过鉴赏论的有关内容,也可看出刘勰篇章修辞的观点。他在《知音》中指出鉴赏作品要从两大方面六项内容入手,提出了“六观说”——是以将阅文情,先标六观:一观位体(即体裁情志),二观置辞(即铺饰辞采),三观通变(即通古变今适应时代)四观奇正(即语言态势是雅正通畅还是奇诡怪诞),五观事义(即据事类义,指典型题材)六观宫商(即调声协律,安排语调辞气)。斯术既形,则优劣见矣。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以上六观,位体、通变、事义属于作品内容,置辞、奇正、宫商属于作品形式。从上论看出,只有从内容到形式作通盘考虑,这六个方面都熨烫妥帖恰到好处,才可以使文章“譬春台之熙众人,乐饵之止过客”。

在积极修辞即辞格的运用方面,刘勰也予以了诸多观照。《丽辞》专讲对偶,将对偶分成相容的两组四种——以内容分,言对、事对为一组;以意义分,正对、反对为一组。言对事对各有反正,两组互相包容。在具体运用方面,刘勰指出“碌碌丽辞,则昏睡耳目。必使理圆事密,联璧其章。迭用奇偶,节以杂佩,乃其贵耳。”

刘勰生活在殊重骈俪的时代,本人又对其青眼有加,一部洋洋大观的《文心雕龙》,通体骈俪为文,足证其爱。故所倡之法,可谓独得神髓,深谙三昧——骈散间出,方显错综之美,长短杂用,乃有灵动之活。

《夸饰》专讲夸张。刘勰没有像今天这样从形式上将夸张分为扩大式、缩小式、串前式等加以研究,而是抓住夸张得是否合乎事义情理这一关键,将夸张分为两类并指出其不同效果:“然饰穷其要,则心声蜂起,夸过其理,则名实两乖。”——如果夸张得合情理得神髓,就会引起强烈共鸣,反之,就会违背事实不合情理。

今天,我们如果面对这样的夸张——“麦秸粗粗像大缸,麦芒尖尖到天上。一片麦壳一片瓦,一粒麦子三天粮。秸当柱,芒当梁,麦壳当瓦盖楼房,楼房顶上写大字,社会主义大天堂。”“玉米稻子密又浓,遮天盖地不透风。就是卫星掉下来,也要弹回半空中。”——谁能不深切地感到刘勰所论,切中要害而又至关重要呢!

此外《比兴》讲到比喻,《事类》讲到引用,都有不刊之论。兹不赘述。

刘勰约生于公元465年,年登而立,始著《文心》,他能在距今1500余年之遥,提出这如许之多的至今难超其苑囿的精辟修辞理论(拙文所及,可谓挂一而漏万),实为难能可贵。其修辞之论,既有理性的阐释,又有言证、事证,既涉文章内容形式,又关作者思维、气质、涵养、才情。他能从美才、美德、美情与美辞美文的关系方面,阐释情动而辞发、因内而符外的修辞美学观,他承认“物色之动,心亦摇焉”,“情以物兴,故义必明雅;物以情睹,故辞必巧丽”,尽管当时还没有堂皇的辩证唯物主义之说,然而在今天看来,这完全符合这种观点。在这种观点指导之下,他从内容决定形式的认识出发,建立了系统的剖情析采理论,他从历史唯物主义和现实唯物主义的认识出发,提出了“时运交移,质文代变”,“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这种选择继承、据时创新的修辞观,这种服务于时代的“时文”修辞观,时至今日,也是必须遵循的一条修辞美学原理。 《文心雕龙》体大思精,深文周纳,拙文仅就修辞而蜻蜓点水,掠影浮光。若成引玉之砖,亦幸遂微愿矣。

《文心雕龙》经典语录

导语:《文心雕龙》分为?上、下?两编,每编25篇,包括?总论?、?文体论?、?创作论?、?批评论?、?总序?等五部分。下面是我节选的《文心雕龙》及其翻译,欢迎大家阅读参考!

《文心雕龙》经典句子

1、 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 刘勰 《文心雕龙》

2、 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 《文心雕龙》

3、 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 ?刘勰 《文心雕龙》

4、 积学以储宝 ?刘勰 《文心雕龙》

5、 夫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 ?刘勰 《文心雕龙》

6、 善于苦中作乐,连笑容都苦涩。 ?郑江 《文心雕龙》

7、 夫情动而言形,理发而文见。 翻译:情感的发动就会用言语来表达,理智的发挥就会用文字来表现。 动极神源 :翻译:动用心思,深入探究思想神妙的本源。 ?刘勰 《文心雕龙》

8、 弥纶群言,研精一理,义贵圆通,辞忌枝碎,沦如析薪,贵能破理。 ?刘勰 《文心雕龙》

9、 三车喻云花安去, 生如来家辆福祉。 具静律己用缘起, 入报喜地梦佛世。 《文心雕龙》

10、 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 ?刘勰 《文心雕龙》

11、 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 ?刘勰 《文心雕龙》

12、 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 1《文心雕龙》中有言:?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 自然。?这句话是说,人是有喜、怒、哀、惧、爱 、恶、欲 其中性情的,受到外界的刺激就会有不同的反应,从而流淌于文字的'字里行间,者食多么自然的事。是呀,我们谁没有这样的经历呢!回想已走过的人生岁月,我们怎能不心生感慨呢? 《文心雕龙》

13、 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 ?刘勰 《文心雕龙》

14、 身挫凭乎道胜,时屯寄于情泰,莫不渊岳其心,麟凤其采,此立本之大要也。 ?刘勰 《文心雕龙》

15、 深文隐秀,余味曲包。辞生互体,有似变爻。 言之秀矣,万虑一交。动心惊耳,逸响笙匏。 《文心雕龙》

16、 文之为德也大矣,与天地并生者,何哉?夫玄**杂,方圆体分;日月叠璧,以垂丽天之象;山川焕绮,以铺理 地之形。此盖道之文也。仰观吐曜,俯察含章, 高卑定位, 故两仪既生矣。惟人参之,性灵所钟,是谓三才。为五行之秀,实天地之心。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傍及万品,动植皆文:龙凤以藻绘呈瑞,虎豹以炳蔚凝姿;云霞雕色,有逾画工之妙;草木贲华,无待锦匠之奇。夫岂外饰,盖自然耳。至于林籁结响,调如竽瑟;泉石激韵,和若球锽。故形立则章成矣,声发则文生矣。夫以无识之物,郁然有彩,有心之器,其无文欤 刘勰 《文心雕龙》

17、 观千剑而后识器,操千曲而后晓声。 《文心雕龙》

《文心雕龙》经典语录

秦世不文,颇有杂赋。汉初词人,顺流而作。陆贾扣其端,贾谊振其绪,枚马播其风,王扬骋其势,皋朔已下,品物毕图。繁积于宣时,校阅于成世,进御之赋,千有馀首,讨其源流,信兴楚而盛汉矣。

盟者,明也。骍毛旄白马,珠盘玉敦,陈辞乎方明之下,祝告于神明者也。在昔三王,诅盟不及,时有要誓,结言而退。周衰屡盟,以及要劫,始之以曹沫,终之以毛遂。及秦昭盟夷,设黄龙之诅;汉祖建侯,定山河之誓。然义存则克终,道废则渝始,崇替在人,祝何预焉?若夫臧洪歃辞,气截云蜺;刘琨铁誓,精贯霏霜;而无补于汉晋,反为仇雠。故知信不由衷,盟无益也。

乐府者,声依永,律和声也。钧天九奏,既其上帝;葛天八阕,爰及皇时。自《咸》、《英》以降,亦无得而论矣。至于涂山歌于候人,始为南音;有娀谣乎飞燕,始为北声;夏甲叹于东阳,东音以发;殷整思于西河,西音以兴:音声推移,亦不一概矣。匹夫庶妇,讴吟土风,诗官采言,乐胥被律,志感丝篁,气变金石:是以师旷觇风于盛衰,季札鉴微于兴废,精之至也。

将核其论,必征言焉。故其陈尧舜之耿介,称禹汤之祗敬,典诰之体也;讥桀纣之猖披,伤羿浇之颠陨,规讽之旨也;虬龙以喻君子,云蜺以譬谗邪,比兴之义也;每一顾而掩涕,叹君门之九重,忠恕之辞也:观兹四事,同于《风》、《雅》者也。

暨建安之初,五言腾踊,文帝陈思,纵辔以骋节;王徐应刘,望路而争驱;并怜风月,狎池苑,述恩荣,叙酣宴,慷慨以任气,磊落以使才;造怀指事,不求纤密之巧,驱辞逐貌,唯取昭晰之能∶此其所同也。及正始明道,诗杂仙心;何晏之徒,率多浮浅。唯嵇志清峻,阮旨遥深,故能标焉。若乃应璩《百一》,独立不惧,辞谲义贞,亦魏之遗直也。

故论其典诰则如彼,语其夸诞则如此。固知《楚辞》者,体宪于三代,而风杂于战国,乃《雅》、《颂》之博徒,而词赋之英杰也。观其骨鲠所树,肌肤所附,虽取熔《经》旨,亦自铸伟辞。故《骚经》、《九章》,朗丽以哀志;《九歌》、《九辩》,绮靡以伤情;《远游》、《天问》,瑰诡而慧巧,《招魂》、《大招》,耀艳而采深华;《卜居》标放言之致,《渔父》寄独往之才。故能气往轹古,辞来切今,惊采绝艳,难与并能矣。

夫盟之大体,必序危机,奖忠孝,共存亡,戮心力,祈幽灵以取鉴,指九天以为正,感激以立诚,切至以敷辞,此其所同也。然非辞之难,处辞为难。后之君子,宜存殷鉴。忠信可矣,无恃神焉。

大舜云∶"诗言志,歌永言。"圣谟所析,义已明矣。是以"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舒文载实,其在兹乎!诗者,持也,持人情性;三百之蔽,义归"无邪",持之为训,有符焉尔。

自春秋以下,黩祀谄祭,祝币史辞,靡神不至。至于张老贺室,致祷于歌哭之美。蒯聩临战,获祐于筋骨之请:虽造次颠沛,必于祝矣。若夫《楚辞.招魂》,可谓祝辞之组丽者也。汉之群祀,肃其百礼,既总硕儒之义,亦参方士之术。所以秘祝移过,异于成汤之心,侲子驱疫,同乎越巫之祝:礼失之渐也。

至于轩岐鼓吹,汉世铙挽,虽戎丧殊事,而并总入乐府,缪韦所改,亦有可算焉。昔子政品文,诗与歌别,故略具乐篇,以标区界。

至于托云龙,说迂怪,丰隆求宓妃,鸩鸟媒娀女,诡异之辞也;康回倾地,夷羿彃日,木夫九首,土伯三目,谲怪之谈也;依彭咸之遗则,从子胥以自适,狷狭之志也;士女杂坐,乱而不分,指以为乐,娱酒不废,沉湎日夜,举以为欢,荒*之意也:摘此四事,异乎经典者也。

至如郑庄之赋《大隧》,士蔿之赋《狐裘》,结言扌豆韵,词自己作,虽合赋体,明而未融。及灵均唱《骚》,始广声貌。然则赋也者,受命于诗人,而拓宇于《楚辞》也。于是荀况《礼》《智》,宋玉《风》、《钓》,爰锡名号,与诗画境,六义附庸,蔚成大国。遂述客主以首引,极声貌以穷文。斯盖别诗之原始,命赋之厥初也。

知诗为乐心,声为乐体;乐体在声,瞽师务调其器;乐心在诗,君子宜正其文。"好乐无荒",晋风所以称远;"伊其相谑",郑国所以云亡。故知季札观乐,不直听声而已。

赞者,明也,助也。昔虞舜之祀,乐正重赞,盖唱发之辞也。及益赞于禹,伊陟赞于巫咸,并扬言以明事,嗟叹以助辞也。故汉置鸿胪,以唱言为赞,即古之遗语也。至相如属笔,始赞荆轲。及迁《史》固《书》,托赞褒贬,约文以总录,颂体以论辞;又纪传后评,亦同其名。而仲治《流别》,谬称为述,失之远矣。及景纯注《雅》,动植必赞,义兼美恶,亦犹颂之变耳。

原夫颂惟典懿,辞必清铄,敷写似赋,而不入华侈之区;敬慎如铭,而异乎规戒之域;揄扬以发藻,汪洋以树义,虽纤巧曲致,与情而变,其大体所底,如斯而已。

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情以物兴,故义必明雅;物以情观,故词必巧丽。丽词雅义,符采相胜,如组织之品朱紫,画绘之著玄黄。文虽新而有质,色虽糅而有本,此立赋之大体也。然逐末之俦,蔑弃其本,虽读千赋,愈惑体要。遂使繁华损枝,膏腴害骨,无贵风轨,莫益劝戒,此扬子所以追悔于雕虫,贻诮于雾縠者也。

陶渊明《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九)》原文与赏析

夸父诞宏志,乃与日竞走。

俱至虞渊下,似若无胜负。

神力既殊妙,倾河焉足有?

余迹寄邓林,功竟在身后。

〔注〕 虞渊: 即禺谷,神话中日入之处。  倾河: 把河水倒干,即饮尽河水。  余迹: 本意为遗迹,此处兼指夸父之遗愿。  邓林: 古时邓、桃二字音近,邓林即桃林。

《山海经》一书记载着许多美丽的神话,其中《海外北经》和《大荒北经》所载夸父追日的神话更饶奇采: “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弃其杖,化为邓林。”(《海外北经》)“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之于禺谷。”(《大荒北经》)

夸父追日的神话以绝妙天真的想像极度夸张地表现了先民们战胜自然的勇气和信心,具有巨大的艺术魅力。陶渊明《读山海经》组诗第九首即据此写成。但诗人不是一般地复述神话的情节,而是凭借卓越的识见,运用简妙的语言,对神话中的人物和事件进行独特的审美观照和审美评价,因而又有其不同于神话的审美价值。

神话反映事物的特点是“人间的力量采取了超人间的力量的形式” (恩格斯《反杜林论》)。因此,神话中的人物和事件都具有某种象征的意义。此诗对夸父追日其人其事的歌咏,自然也是一种含有某种象征意义的歌咏。诗人之言在此,诗人之意则在彼,所以不像直陈情志的诗那么容易理解。但是,“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刘勰《文心雕龙·知音》)。现在我们就采取披文入情、沿波讨源的方法,试探一下这首诗的意蕴。

开篇二句咏夸父之志。《大荒北经》原说“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言外似乎还有点不以为然的意思。诗人却说: 夸父产生了一个宏伟的志愿,竟然要同太阳赛跑!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不胜惊叹的情感,有力地肯定了夸父创造奇迹的英雄气概。这里表面上是赞扬夸父“与日竞走”的“宏志”,实际上是赞扬一种超越世俗的崇高理想。

“俱至” 二句咏夸父之力。《大荒北经》原有“逮之于禺谷”一语,诗人据此谓夸父和太阳一齐到达了虞渊,好像彼此还难分胜负,暗示夸父力足以骋其志,并非“不量力”者,其“与日竞走”之志也就确是“宏志”而非妄想了。本言胜负而不下断语,只用“似若”两字点破,故作轻描淡写,更有一种高兴非常而不露声色的妙趣。诗人对夸父神力的欣赏,也隐含着对一切奇才异能的倾慕。

“神力” 二句咏夸父之量。《海外北经》说夸父“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想像一个人把黄河、渭水都喝干了还没解渴,似乎有点不近情理。诗人却说: 夸父既有如此特异的可以追上太阳的神力,则虽倾河而饮又何足解其焦渴?用反问的语气表现出一种坚信的态度,把一件极其怪异的事说得合情合理,至欲使人忘其怪异。在诗人的心目中,夸父的豪饮象征着一种广阔的襟怀和雄伟的气魄,因而有此热烈的赞颂。

篇末二句咏夸父之功。《海外北经》说夸父“道渴而,弃其杖,化为邓林”。想像夸父后,抛下的手杖变成了一片桃林,固甚瑰奇悲壮,但尚未点明这一变化的原因,好像只是一件偶然的异事。诗人则认定这片桃林是夸父为了惠泽后人而着意生成的,说夸父的遗愿即寄托在这片桃林中,他的奇功在身后还是完成了。意谓有此一片桃林,将使后来者见之而长精神,益志气,其功德是无量的。诗人如此歌颂夸父的遗愿,真意乃在歌颂一种伟大的献身精神。

总起来看,这首诗的意蕴是非常深广的。历史上有许多杰出的人物,生前虽未能施展其才能,实现其抱负,但他们留下的精神产品,诸如远大的理想,崇高的气节,正直的品质,以及各种卓越的发现和创造,往往沾溉后人,非止一世,他们都是“功竟在身后”的人。陶渊明自己也是一个“欲有为而不能者”(《朱子语类》卷一百四十),少壮时既有“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杂诗·忆我少壮时》)的豪情,归耕后复多“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杂诗·白日沦西阿》)的悲慨,他在读到这个神话时自然感触极深而非作诗不可了。所以在这首诗中,也寄托着他自己的一生心事。明代学者黄文焕评说此诗“寓意甚远甚大。天下忠臣义士,及身之时,事或有所不能济,而其志其功足留万古者,皆夸父之类,非俗人目论所能知也。胸中饶有幽愤”(《陶诗析义》卷四),这是很有见地的。

用神话题材作诗,既须顾及神话原来的情节,又须注入诗人独特的感受,并且要写得含蓄和自然,否则便会流于空泛和枯萎,没有余味和生气。陶渊明毕竟是“文章不群”(肖统《陶渊明集序》)的高手,他把神话原来的情节和自己独特的感受巧妙地结合了起来,熔叙事、抒情、议论于一炉,于平淡的言辞中微婉地透露出对夸父其人其事的深情礼赞,使人不知不觉地受到诗意的感发,从心灵深处涌起一种对夸父其人其事的惊叹和向往之情,并由此引出许多联想和想象,从而获得更加丰富的审美怡悦。清代著名诗论家叶燮说: “诗之至处,妙在含蓄无垠,思致微渺,其寄托在可言不可言之间,其指归在可解不可解之会,言在此而意在彼,泯端倪而离形象,绝议论而穷思维,引入于冥漠恍惚之境,所以为至也”(《原诗·内篇》)。陶渊明此诗可谓真正达到这样的“至处”了。